四斤肉三个蚌一块儿豆腐,抛去潮平不算,六个人全给吃完了,个个撑得坐在椅子上不想动,还咂咂舔着嘴。
“老三,还去不去码头了?”郑海顺站门外喊。
“去。”齐老三站起来往出走。
海珠看看剩下的人,“谁洗碗啊?”
“我来洗,不让我做饭,那我就洗碗。”齐阿奶起来捡碗筷。
海珠给冬珠和风平使眼色,姐弟俩赶紧过去帮忙,潮平见了也捧着个碗往厨房里送。
海珠舀瓢水把火星子浇灭,把炉子提到墙边放着,说:“二叔,我出去买东西。”
“好。”
“我也要去,姐,等等我。”冬珠一溜烟就蹿了出来,风平紧随其后。
姐弟三个跑出门了,潮平跌跌撞撞撵出来,望着跑没影的人,又哭一场。
海珠是去买米买面买油的,买了糯米还拿去石磨坊加工,回去的时候拐到馆陶铺又买两个盆和五个巴掌大小的罐子。
回去了她把瓦罐洗净又烤干,装三罐炸的花生黄豆芝麻酱,给魏金花送一罐,另外两罐给沈家送去。
去的时候遇到送年礼的,沈二嫂给她装了一份让她带回去。
海珠把东西拿回去了让冬珠和风平在家择韭菜,她拎着筐还要出去割韭菜,上午找的那点不够用。
韭菜在泥沙地里长得茂盛,一年四季都有,种子落在石缝也能顽强生长。海珠拿剪刀剪韭菜的时候,遇到长得密的就把根挖出来带回去,野葱野蒜也挖了根,她打算在墙边种点。
如果明年会搬过来,她就开个小菜园种一片。
秦荆娘
天明时分, 鸡鸣四起。
人老觉少,齐阿奶最先推开门起来做饭。天色茫茫,院外已有了零散的脚步声, 都说打渔撑船的人辛苦, 镇上没船没业的也不轻松,天不亮就要去码头蹲着,等着雇主去挑人派活儿。
院门被扣响,齐阿奶往灶里添了根木柴, 出来问:“谁啊?”
“老人家, 买不买水?两文钱一担水。”
“不买。”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又去敲下一家的门。
齐老三打着哈欠披着棉袄出来,看了眼天色说:“今天天色不好啊,看着像是要下雨。”
“下场雨更冷, 这鬼天气, 洗的衣裳都干不了。”齐阿奶把水罐里的热水倒盆子里,把水盆端出去递给小儿子。
齐老三接过热水盆进屋,先给他二哥穿上棉袄, 推起床板用木条卡着, 屁股下的板子抽走。
两人无声又熟练的相互配合着,擦洗干净开窗通风, 齐老三赶在海珠和冬珠起床前把污糟的东西端出去挖坑埋了。
“回来了?水烧好了, 你先洗。”听到走进院子的脚步声,齐阿奶换了个盆端水出去,“水缸见底了, 你收拾好了去河里挑两担水回来。”
老娘老了, 齐老三怕她眼花拿错了盆,端起木盆举到头顶。
“不是海珠的, 她们姐妹俩的脸盆在屋里没拿出来。”齐阿奶拿着水瓢往水罐里舀水,这罐水烧热了是四个孙子孙女洗脸漱口的。
听到屋里有了声音,她往灶里加两把柴,用砖堵着灶口,拍拍手上的灰进屋给小孙子穿衣裳。
齐老三把他二哥从屋里推出来,他拿起扁担挑着水桶去喊郑海顺一起去挑水。
隔壁魏金花已经把糙米粥煮上了,她进屋喊醒两个撅着腚睡懒觉的儿子,“去烧火煮饭,粥煮开了蒸条咸鱼你们爷三个吃,我去干活了。”
开门看见齐老三挑着水桶过来,她朝屋里喊一声:“他爹,老三来找你了。”
“嫂子,这么早就去上工?”齐老三闲问一句。
“我还怕我去晚了,不说了,我先走了。”魏金花急匆匆的小跑起来。
郑海顺挑着水桶出来,见隔壁屋里没有动静,他放下扁担进屋把两个又睡过去的儿子被子掀了,压低了声音说:“滚起来烧火,待会儿我回来粥还没煮好,你俩今天就饿着肚子别吃饭了。”
说罢赶紧挑桶出去,路过隔壁朝院子里瞥一眼,潮平站在齐老二的腿边给他捶腿。
他的呼吸立马重了,齐老三看过去,郑海顺苦笑着摇头,“我家大郎跟二郎不懂事,我都想拿他们跟你家的孩子换换。”
“那可不成,你家大郎二郎正是能吃的时候。”
郑海顺看他一眼,噎住了,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永宁码头也有入海河,比齐家湾的那条入海河河面更广,水位也深,水流急湍可通航,就是离码头有二三里地。为了方便镇上的人用水,官府安排人沿着主流挖了支流,支流又分支流,像渔网一样通向村镇,生活在这里的人日常取水都是在河边挑。
而卖水的人是在入海河上游的湾流里打水挑去镇上卖,讲究点的人家会买他们的水给主家人吃。
齐老三跟郑海顺看不上河流里只进不出的死水,两人不怕累,每天早上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