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姑娘心思活络,胆子大嘴巴巧,挺有意思。”侯夫人笑言,她抬眼看向人群里嬉笑的丫头小子,个个生机勃勃,无拘无束带着野性。
她老了,就喜欢这种奋力生长的感觉。
走近石台,她挥退一干随从,只留个老嬷嬷随身伺候。她牵着孙子跟海珠一起落座在人群中,周围的人太多了,没人有多余的心思来注意她。尤其是老水官走上石台的时候,说话声渐小,最后归于安静,耳边只余呼吸声,大家的目光都移向石台。
“春雾寒风夏雾热,秋雾连阴冬雾雪……”
“春雾寒风夏雾热,秋雾连阴冬雾雪——”
人老了中气不足,说话的声音也小,为了让更多人听清楚,官府选了四个嗓门大的妇人一起站在石台上,老水官说一段话,再由她们齐声喊出来。
海珠在心里默念一遍,听见周围响起窃窃说话声,石台上的衙役轻轻敲锣提醒,“肃静,不准出声。”
锣声荡开,嘈杂声压了下去,远处的海浪声飘了过来,老水官就地取材,指着天上鱼鳞状的云层继续讲解。
侯夫人听着觉得有点意思,比在京都听戏赏曲逛园子有意思。她捏起一个虾仁喂嘴里,眼前递来一个香囊,她微微摇了下头,有海风吹来,人群里散发的汗味和鱼腥味会被海风带走,她尚能忍受。
太阳越升越高,石台下坐的人晒出了汗,但没有人中途离开,直到老水官讲得嗓子发干发哑,他走下石台先行离开,这场集会才散场。
外围的人先退场,撑船来听课的渔民急匆匆往码头去,趁着还没到过晌,他们还能出海去打渔。
镇上的人悠闲地拎着板凳往回走,交头接耳讨论老水官说的话。海珠吃着虾仁带着冬珠走上石台,其他人也跟了上去,他们站在石台上看散去的人群。
“伯娘,你不急着走吧?今天还去我家吃饭。”海珠问。
“明早离开,下午你带我在镇上转转。”
“行。”人走得差不多了,海珠带人回去。
她们一行人到家的时候贝娘和齐二叔正在挑燕窝里的细绒,海珠正觉得无事可做,就拣着她下海遇到的事讲给侯夫人听,被鲨鱼撵的老龟、跟韩霁和沈遂夜探贼岛、跟海豚合力杀匪寇……
“冬珠,你在家吗?”门外响起说话声,院子里沉浸在海珠的故事里大大小小一众人回过神。
“晌午了,要做饭了。”海珠看了眼天,她起身说:“我去买菜。”
“别忙了,晌午去酒楼吃饭。”侯夫人拦住她,说:“来,你坐下继续讲。”
“是慧敏来了。”冬珠喊了一声。
齐阿奶和贝娘连忙把燕窝拿进屋,海珠说:“让慧敏进来坐,伯娘,这是沈遂的侄女。”
侯夫人偏头看过去,进来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小姑娘,最大的跟冬珠差不多大,人进来了先来跟她见礼。
“免礼免礼。”她虚扶一把,看到这三个垂着头慢步走来小姑娘她有些晃神,她笑着问偷偷打量她的小丫头:“你看我做甚?”
“我奶说你是宫里出来的嬷嬷?”
“那你感觉我像吗?”侯夫人问。
最小的丫头点头,她稚声稚气地说:“您能指点一下我吗?我奶说我走路的样子不好看。”
侯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她看看举止利落言行大方的冬珠,轻声问:“像冬珠这样活泼轻快不好吗?”
慧敏拉住小妹,细声细气道:“我觉得像冬珠这样很好,像您这样端庄娴静也是极美的。”
“好丫头。”侯夫人夸了一句,没提指点的话,让她们去跟冬珠玩。
她坐在一旁看着,冬珠无拘无束的,踢毽子的动作大开大合,高兴了抱起晒太阳的肥猫转一圈,她像是林间自由生长的小鹿。而沈家的三个姑娘就直溜溜站一旁看着,笑时掩嘴,说话细声细气,动时放不开,美则美矣,但像被拴住脖颈的梅花鹿。
“她们像不像我们小时候?”侯夫人出声问。
嬷嬷点头。
沈家三姐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她们离开后齐家一家人去酒楼吃饭,路上侯夫人一直留心街上玩耍的孩童和妇人。下午她跟海珠出去逛,特意走到石屋林立的村落,这里生活的少女泼辣又能干,眼睛里充斥着未被教化过的生机。
隔日她回到府城,特意找来府上的管事问:“招揽来的夫子可都到了?”
“大半已经到了,您可要去看看?”
侯夫人点头,她不让人通传,直接带人过去,站在院外正好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砭斥蛮荒之地的女人荒唐,下河捞鱼竟然卷起裤子露出膀子,未出嫁的姑娘湿着衣裳走在大街上就是想勾引男人。
“拉出来赶走,连夜送走,不许他再踏入广南一步。”侯夫人冷声说,“传话下去,授课的夫子要先经我考核。”
她琢磨了一下,喊来嬷嬷,让她隔天去永宁把海珠和冬珠接过来。
你儿子在追求我
海珠跟冬珠前脚被船接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