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是问起来了我怎么说?说是谁给的?”
海珠思及之前冬珠说于来顺跟秦荆娘吵架的事,她思索片刻,说:“就说是侯夫人给的,等长命和他祖母走了,你再把长命锁送过去。”
“好。”冬珠喜滋滋地戴上长命锁,她先戴了一条拎在灯笼下看,之后把剩下的三条都戴脖子上,她摩挲着金锁上的花纹,犹豫不决要选哪一个。
“你们三个换着戴不就好了,纠结什么?”海珠看出她的心思,拍她一下让她去拿换洗衣裳,“快来洗澡,夜深了,别磨蹭。”
姐妹俩先洗完澡先进屋睡觉,夜晚清凉,开窗盖着被子格外好睡,院子里的说话声什么时候没的海珠都不清楚,她一觉到天亮,醒来大门已经开了,院子里也坐了人。
“醒了?”听到开门声,侯夫人偏过头。
海珠看了看天色,诧异道:“伯娘,你醒这么早?”
“码头上鸟多,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天色刚亮我就醒了。”侯夫人点了点桌子,说:“醒了先洗漱,把其他人都喊起来,待会儿有人送早食过来。”
长命就等这话了,他从椅子上溜下来,走到风平睡的屋子窗前,他捏着嗓子学鸟叫,等风平坐起来了才大声说:“快起床,我早就醒了。”
巷子里早早就有了动静,天色还是青黑色的时候就有人开门往镇东边去了,海珠含了口水走出门看,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凳子,像赶庙会一般,大人小孩都兴奋。
侯夫人带来的随从提着食盒送早饭过来,齐阿奶留了一碗粥一个饼放锅里给贝娘温着,她跟海珠说:“你三叔已经去占位置了,待会儿我带着冬珠和风平去找他,你陪着你伯娘,我们不跟你一起走。”
海珠看了眼长命,说:“冬珠和风平跟我一起走,你带着潮平。”
潮平瘪嘴,他也想跟兄姐一起走。
“让他跟着吧,随从多,有人看着。”侯夫人开口。
“跟去了不准调皮,想回来就去找你三叔。”齐二叔警告一句,潮平还小,耐性差,时间久了他坐不住,闹起来惹人厌。
潮平笑眯眯点头,他才不管那么多,只要不把他抛下他就高兴。
吃过饭,海珠带着三个弟妹跟侯夫人先走,齐阿奶收拾脏衣裳出来先泡在水盆里,走之前去隔壁喊贝娘起来吃饭,她现在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夜里睡不好,早上起得就要晚点。
“衣裳你别洗,我回来了我洗,你要是没睡好,吃了饭再回来睡,记得睡觉时从里面栓上门。”齐阿奶不放心地叮嘱,还跟齐二叔说:“老二你盯着她,家里的重活别让她动。”
“行。”齐二叔应声。
贝娘搀着老婆婆推她出门,她往巷子里指,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哎呦,时间不早了,我这就走了。”齐阿奶拎起小板凳离开。
像她这样年迈的老人像赶庙会一样去凑热闹的不少,到了镇东的石台也不往前走,就坐在高处远远看着,前面的好位置是留给经常出海打渔的男人和半大的小子。齐阿奶到了先去找齐老三,她跟他说一声,又拎着板凳去跟认识的老家伙们坐一起唠嗑。
“你家孙子孙女呢?”有人问。
“没跟我一起,都跟着我大孙女走了。”齐阿奶看了一圈没找到人,这里人多,镇里镇外大半的人都过来了,远处的海面上还有急匆匆赶来的船。
海珠一行人也混在人群中,大家宛如蚂蚁,在暴雨落下来之前拖家带口往高处搬。
“夫人——”三个卖炒货的姑娘从人群里钻了过来,她们笑容满面地抖开手里的灰白色布兜子,问:“夫人,你们可要买点花生瓜子熟豆子?还有晒干的虾仁,待会儿听课的时候可以抓一把打发时间,也能哄住你带的这些娃娃,有吃的他们就不会乱跑乱叫。”
侯夫人挥退欲上前阻拦的随从,面前的三个丫头晒得黝黑,就是当地渔民的孩子。她看了下她们手里拿着的布兜,点头说:“行,每样给我秤一包。”
“虾仁是三十文一斤,花生瓜子都是三十五文一斤,炒豆子是十五文一斤。”豁了牙的小丫头嘴皮子利索地报出价格,一手递出秤杆,一手展开折叠的油纸。她瞄面前的夫人一眼,俏皮地说:“夫人,你不是我们本地人吧?那可以多买点虾仁干尝尝,蒸熟又晒干,又香又耐嚼。”
“为什么说我不是本地人?”侯夫人问。
“你看看我。”小丫头伸出手,她大大方方露出晒成泥沙色的胳膊,嘴甜地说:“我们本地人没你这么白,你虽然有白头发了,脸看着比我娘还年轻。”
侯夫人笑眯了眼,她一笑,眼角泛起褶子,她抬手摸了一下,示意嬷嬷掏钱,把这三姐妹手里的虾仁都买下来。
海珠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等三个卖炒货的小姑娘喜笑颜开地走了,她接过一包虾仁拿手里吃。
“我买贵了吧?”侯夫人问。
冬珠迫不及待点头。
“花钱买开心,我看您很乐意。”海珠说。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