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做饭,今晚煮粉,赶海捡回来的东西煮熟了泡在料汁里浇粉上吃,正好试试之前买回来的香橼。”海珠撸起袖子进厨房。
风平进去烧火,冬珠去舀水洗海螺。
“你提的桶怎么是空的?”齐阿奶问。
“都装在海珠拎的桶里了。”齐老三面不改色地撒谎。
冬珠又怪笑一声,齐老三瞥她一眼,走过去帮她刷螺壳,顺便盯着她。
水烧开了先倒海螺和蛤蜊,生蚝稍稍在水里一滚就开壳了,滚烫的水冲刷蚝肉,两息的功夫就烫熟了。煮螃蟹的时候,海螺和蛤蜊泡在冷水里也能剔壳了。
其他人剥螺肉洗蛤蜊肉,海珠在厨房切香橼和葱蒜姜,蒜要多多的,葱姜捣碎泡水,最后舀一瓢放凉的开水把这些东西都倒进去,她开始烧火煮粉。
“姐,螺肉和海螺肉都洗干净了。”冬珠端盘子进来,“还有个蚌肉怎么做?”
“忘了,待会儿我切两颗葱炒个热菜。”海珠接过蛤蜊肉和螺肉倒进调的料汁水里,她尝了下,酸味不够再加点醋。
粉煮熟了泡凉水里,切蚌肉的时候顺带给毛蟹开壳,是只公蟹,蟹肉和蟹膏剔出来一起泡在料汁里。
院子里点了灯笼,有蚊虫过来,齐阿奶端个盆子放桌下烧半干半湿的艾蒿驱虫。
“吃饭了。”海珠喊,“各端各的饭。”
米粉控了水浇上酸料汁,粉上铺着蛤蜊生蚝肉,每个碗里放个大螺肉,毛蟹肉已经找不到了,盛谁碗里算谁的。
汁水酸酸的,腌去了生蚝和蛤蜊肉的海腥味,粉上沾着汁水和蒜粒,一口下去格外开胃。就是齐老三这个心事重重的人也一点没少吃,吃撑了在院子里转悠发呆。
雨后捡鱼
隔壁响起开门的吱呀声, 一向睡得死沉的齐老三被这点细微的动静惊醒,他睁眼听着外面的走动声和舀水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叹口气, 穿上无袖短衫和裤子开门出去, 天色还微微泛青。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不多睡会儿?”齐阿奶把面盆子端出来放院子里,问:“早饭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不挑。”齐老三从缸底舀瓢水洗脸漱口,取下挂在墙上的刷子刷水缸, 清澈的水变得混浊, 他托着缸歪斜下来倒去污水, 最后一点残水用竹刷刺啦几下刷出来。
“我去打水了。”他说。
“噢,好。”
巷子里还没有人走动,只有两三家开了门, 年迈的妇人醒得早, 起床了先开门扫院子。
宋婆子扣着衣裳出来正巧看见齐老三推着木板车从门前经过,她快步走出门,见巷子里还没人走动, 她稍稍理了下头发出门往巷子中间走。
“老姐姐, 你起的早啊。”宋婆子跨进齐家的门,“都还在睡呢?”
齐阿奶“哎”了声, 往灶里多加几根柴, 走出厨房说:“人老觉少,几个小的正是瞌睡多的时候,要多睡会儿。”她心里纳闷宋婆子一大早怎么上门了, 两家隔的不算远也不算近, 几乎没串过门。
“我看你家老三已经去打水了,他是个勤快人, 又是撑船打渔,又是扛包卸货,回来了还忙食肆和家里的活儿,在青石巷可是数一数二的勤快人,往后娶了媳妇也是个疼媳妇和娃的。”
听话听音,齐阿奶心里顿时敞亮了,这是来给他家老三牵线做媒的,恐怕姑娘是宋婆子的什么亲戚,她不好主动提,怕被拒绝了遭人口舌,这才趁着天早人少的时候来敲边鼓。
“他婶子你先坐,锅里的水烧开了,我给你煮碗糖水喝。”齐阿奶的态度热情起来,回屋抱个瓷罐子出来,舀两勺红糖倒碗里,再敲个鸡蛋,舀两勺滚烫的开水边倒边搅拌,一碗甜滋滋的鸡蛋水就好了,红色的糖水上飘着嫩黄的鸡蛋花。她端碗出去,坐下说:“我家老三年纪不小了,我也天天操心他的婚事,他喊你一声婶子,劳你操个心,要是有合适的人给我们介绍介绍,都是街坊邻居,你也知道我们家都是和善的人,姑娘进了我家的门,肯定好好待她。”
“是,你家的人我是知道的,老老小小都是和善的性子,不是那古怪小气的人家。”宋婆子喝着红糖鸡蛋水,眼神在院子里瞟了一圈,说:“我倒是还真有个合适的人想介绍一二,我说了老姐姐你可别笑话,我实在是看你家老三是个憨厚勤快心实的小伙,才想着做这个媒。”
“那不会,做媒的人都是好心肠,别人我不知道,我可不会笑话。”
“是我一个娘家侄女,再有一个月就十七了,也是个勤劳的姑娘,我那侄女能说会道,是个机灵的……”
海珠跟冬珠缩在窗下偷听,她心想她三叔还挺受欢迎的,桃花一开就开两朵。
齐阿奶送宋婆子出门,再三保证事成之前不乱说,进门了脸上笑眯眯的,烧火的时候甚至哼起了打渔小调。
“醒了?水烧开了,我舀碗里了,你俩端出去放桌上晾着。”齐阿奶见两个孙女出来,说:“今早煮鸡蛋粥行不行?待会儿去街上买两盘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