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多留了两天,吃了沈遂的烧尾宴才登船离开,他还要往西去巡村,禁海的这三个月渔民都在家里,很是适合练武,他要去督促勉励一番。
一场雨后,温度降了些许,海边尤为凉快,海珠提上篮子拎着桶,喊上下学回来的冬珠和风平去海边赶海。
“我也去。”齐老三在家里转悠好久了,就差个借口出门。他出了巷子跟海珠说:“我不跟你们一起赶海,我换个地方,你们到了海边小心点。”
海珠眼珠子一转,等她三叔走远了,她带着冬珠和风平悄悄跟上,这些天他怪的很,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檐下傻笑,有时又愁眉苦脸的。
保准是藏了事。
齐老三大概没料到会被侄子侄女跟踪,他一路走得飞快,泥点子和细沙甩到裤腿上也没感觉。
走过了街巷,再走下去就是镇外的村落,石屋散乱地分布,很多人家连个院墙都没有。
海珠等齐老三拎着桶走到一家石屋门前了,她让冬珠和风平在村外等着,她空手走进村里,瞟见她三叔踩着木梯给这家人修屋顶,扶梯子的是个瘦弱的姑娘,看到这些后她悄摸摸出村了。
“怎么样怎么样?”冬珠兴奋地打听,“我是不是要有三婶了?”
海珠摸着下巴笑,说:“我估摸着是。”
“三婶长什么样?”风平问。
“我没看到脸。”海珠摇头,交代两个小的回家了别乱说,“晚上我先问问三叔,看他怎么想的,都来姑娘家干活了,在家里还不漏口风。”
她们姐弟三个就近找了个沙滩去挖海鲜,海边风大,衣摆在海风里猎猎作响,后背的衣裳鼓起个大包,散下来的头发啪啪打脸打脖子。
码头那边的生蚝经常有人敲,没什么大的了,这边应该是卖蚝烙的很少过来,礁石上嵌的蚝壳有巴掌大。海珠拿着铁铲沿着蚝壳的边撬,撬出缝隙了插进铲尖用石头砸,若是运气好,撬下来的蚝壳是完整的。
冬珠沿着沙滩上的小鼓包挖海螺和海贝,湿润的沙子刨开,海螺见了风立马缩回露在壳外的螺肉,她手快跟着一按,螺肉里飙出水。
蛤蜊有大的也有小的,小的只有指甲那么大,埋在沙砾很容易跟沙砾弄混了,风平挖蛤蜊就是铲沙装竹篮里,然后走到礁石下的水坑里洗沙,沙砾洗走了剩下的就是蛤蜊。
一只如礁石般坑坑洼洼的毛蟹躲在礁石下的泥沙里,海珠撬生蚝时跪了上去,膝盖一疼连忙站起来,她用铲子扒开沙,这只长钳子毛蟹进了桶里。
“冬珠,风平,别跪在沙上,我刚刚就被毛蟹扎了。”海珠撸起裤腿,膝盖上有一片红点点,没出血。
风平跑过来看,顺带呼了两口气。
海珠嘻嘻笑,放下裤腿继续撬生蚝。
冬珠挖到了一只蚌,蚌壳有她的两个手掌大,她欢喜地举起来,说:“你们猜这个蚌里有没有珍珠!”
风平走过去看,让她当场开了看。
“我来开,你别划伤了手。”海珠拿着铁铲过去。
冬珠要自己开,她拿石头砸破蚌壳,蚌壳里有一大坨蚌肉,干干净净的没有珍珠。
她吁了一声,撕了蚌肉扔桶里,“晚上炒了添个菜。”
“你们仨怎么在这?老远听到说话声我就觉得耳熟。”齐老三循声找了过来,确定真是她们,他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再问,支支吾吾说:“天快黑了,我们回去。”
冬珠突兀的奸笑一声。
齐老三头皮发麻,在海珠走过来看他的空桶时,他局促地挠脖子。
海珠嘿嘿一笑,拎着桶快跑几步,“走啦,回家啦。”
“哎!”齐老三伸手想抓,嘴巴张开又闭上,什么都没说。
他恨恨的跟在海珠后面想揍她,这事要不是她带头,两个小的才没这心眼子。
海珠在海浪声里“啦啦啦啦——”的唱歌,冬珠跟风平也拖腔拉调地跟着“啦”,唯有齐老三,他闷着头不时瞥她们几眼。
快到青石巷了,他终于憋不住了,开口“哎”了一声,“你们仨是不是跟踪我了?”
“噢——”海珠怪腔怪调地嬉笑,“你猜。”
“我猜你要挨打。”齐老三咬牙切齿道。
“我回去跟我奶一说,你看谁挨打。你去人家姑娘家多少次了?怎么不领回来?是不是不想负责?”海珠冷哼,“我待会就拿钱去买鸡毛掸子,你今晚等着挨抽吧。”
“不是,你不懂……”
“你才不懂,我要是那个姑娘我就把你打出门,你天天上门给人家干活又不准备娶她,你让村里人怎么看她?”
齐老三不吭声了,搓着裤子沉思,快到家门口了,他要求海珠她们不准说,“明天早上我自己说,免得你奶晚上睡不好觉。”
海珠朝冬珠和风平比划一下,小姐弟俩乖乖点头。
“回来了,再晚一会儿我该出去找人了。”齐阿奶还等着做饭啊,奈何三个嘴巴叼的都不在家,她也不知道是该煮粥还是煮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