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靠近时,两个人好像都挺正常的。
前提是,他们不能离开对方。
时郁睡觉很老实,姿势基本上没怎么变过,侧身,蜷着身子,指尖微微痉挛拽紧了荆谓云的衣服。
细软的黑发随意地铺洒在枕头上,皮肤白如霜雪。
她很少见光,顶多在天气不算特别热的时候,会叫人搬个躺椅去别墅外的那颗银杏树下乘凉晒太阳。
六七月份正热的时候,她就不出门了。
那次年级旅行,时郁差点中暑,玩得虽然高兴,但她体质也是确确实实得弱,受不得一点伤害。
仿佛在那冷白的皮肤下,藏了无数伤痕,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大小姐,应当被人宠着。
荆谓云静静望着她的睡颜,不由自主俯身伸出手,想要用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头。
却又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停住了。
到底是收了手,心间不免隐隐作痛。
大小姐其实很粘人,做卷子时旁边必须有人陪着,每隔一会儿就要用眼睛偷偷瞄一下旁边,似在确认那个人没有走一样。
睡着的时候,也会无意识地寻找依靠。
她还喜欢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例如碰碰指尖,拽拽衣服,当被发现时,就用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你。
尤其是被抱着时,时郁不知多少次主动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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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郁这次发烧睡得更久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荆谓云近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饶是铁打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他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时宴擎就是看他再不顺眼,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小子是个疯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能确定,谁都有可能伤害时郁,这个少年都不会。
苏婉也跟着折腾了一整天,身体吃不消,只好暂时回去休息了。
病房里只剩下时宴擎和荆谓云,再加上一个还在昏睡的时郁。
他难得心平气和的和荆谓云说了很多。
他说,小时候的她很任性,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不给就闹。上初中以后,脾气更是臭得不得了,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却闹得没一个男孩子敢喜欢她。
她太能作了,没人受得了。
然后在荆家宴会上,时宴擎收留了无处可去的荆谓云,有三个原因,一是他确实可怜,二是荆远圣当时与自己有合作,三是女儿身边缺个玩伴。
不曾想,引狗入寨。
他的女儿,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
荆谓云知道,此时郁非彼“时郁”,若她真在万千宠爱中长大,骄纵任性,无忧无虑,又怎会委屈成那个样子。
可他不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