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深没说话。
周老头反而笑了:“……他们年纪太小了?你既然不想有人跟着你丢掉性命,那就提要求。可是符合你要求的可不多。咱们姑且算算,需要什么样的人?”
闻奚抿着微苦的茶汤,“啧”了一口,懒散答道:“我看人家都有近战搭档,狙击手,医生——”
“这几个都好办,”周老头说,“可以去天问学院挑。但是你缺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战术规划。这个人不仅要有全局指挥能力,还必须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可惜我老了,不然还能给你凑个数。”
闻奚抬眸,语气轻快:“你家不是正好有一个战术规划吗?”
周老头的脸色煞白。
“别打我孙女的主意!滚滚滚——”
几秒后,大门狠狠在闻奚和陆见深眼前关上。
闻奚摸了下鼻梁,扭头叹气:“你真可怜啊。”
巨大的玻璃遮住了太阳辐射,不漏一丝光亮。只有走廊墙角的小夜灯勾勒出陆见深的轮廓。
“你还在发烧。”他说。
闻奚没什么感觉:“……是吗?”
陆见深看着他,低声说:“先回去吧。”
闻奚跟着他一路回到宿舍,慢慢才感觉脑袋有点沉。
连衣服都没换,直接靠坐在床头,望着小圆窗发呆。
防辐射的材料也同时遮住了大量光线,如一场澄明的黑夜。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本来也没关门。
陆见深把水杯和药放在床头柜上,只说:“睡前吃。”
闻奚侧头看他,忽然勾起嘴角:“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陆见深顿住脚步,似是不解。
闻奚自言自语:“你要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我就不稀罕了。”
他望着陆见深,也望见他在墙上的影子。
“今天谢谢你,”陆见深开口说,却是答非所问,“组队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
闻奚的后脑勺抵着坚硬冰冷的墙壁,压低声音:“可是你出不了城啊。”
窗外的光线变化,室内也随之明暗交替。
“那你不如和我走吧,”闻奚咧开嘴角,眼睛弯成月弧,“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
漫长的寂静中,陆见深说:“你累了,早点休息。”
他出去时带上了房门。
闻奚的笑意仍然挂在嘴角,随着走远的脚步声一寸一寸地收拢。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吃药。
开水已经冷了。
抬手时,衣兜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今天在小商品店被赠送的新款耳机。
闻奚将它塞入左耳,简单敲击式开机。
他还记得这玩意儿是怎么用的。
“说话啊。”他不耐烦地发出声音。
新款耳机开始断断续续地回复:“我……在。”
像机械音拼接在一起,没有半点流畅度。
闻奚说:“你不是会唱歌吗?唱一个听听。”
左耳的耳机答复:“好……的,这就为您……唱。”
……一点也不像。
没等音节出来,闻奚迅速将耳机抠出,扔了出去。
小圆片撞上桌角,又从墙壁弹到了地板,不知道滚哪儿去了。
与此同时,原本陷在右耳中的旧耳机传出了微弱的电流声。
“滋滋——”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
低沉滑稽的音调穿过增大的噪音,没有一个字在节拍上。
闻奚恶劣的心情忽然好起来了一些。
他翻了个身,这才看到和药片放在一起的一颗汽水糖。没有糖纸包装,孤零零地躺在白色的小瓷盘中。
闻奚含进嘴里,沉沉睡去。
-
第二天,闻奚去了穹顶博物馆工作。
工作内容和上回一样,只要人坐在那儿就行。
闻奚沉迷于虚拟的海洋穹顶,摇摇晃晃地在高脚凳上玩了半天。
偶尔有人路过,发出窸窣的不太礼貌的嘲笑声。但他完全没有在意。
几个小时后,脖子都有点酸。
他揉了揉手腕,往下一瞥,发现底下一群观众也纷纷扭动手脚,像一群僵硬的小章鱼。
“喂,要不要吃饭去?”迟迟在操作台喊他,听上去还在擤鼻涕。
迟迟带他去了博物馆区的食堂。据说是基地的作战培训学校“天问学院”的专有食堂。
“工作时段有优惠噢。”迟迟向登记人员展示了工作证。
闻奚也有模有样地勾出挂着脖子的蓝色宽绳。
登记的工作人员小脸一红,看都没看就让他赶紧过了。
迟迟走他前面,指导他拿餐具:“这个食堂比较偏僻,人少,偶尔还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