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授冕储君的年龄,其实已经算非常年轻。她没有军功傍身,这又是另外一重顾虑。
白沙现在迫切地需要一切能让她立稳储君之位的东西。
目前,他人的“喜爱”对白沙来说是较为无足轻重的。她需要的是“声望”和“名誉”。之前的联合军演已经打了个好头,帝国的人们已经针对她的实力讨论了好几波,大家都认可她是近十几年来实力最亮眼的军校生,又有塞西尔·罗宁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才为白沙铺出一条通往储君之位的康庄大道。
她需要谨慎。
白沙这么想着,丝毫不知在他人眼里,她仿佛是一夜之间调转了性格,从随性温和变得高不可攀起来。
她缓缓走到预定的位置,和下了楼梯的塞西尔·罗宁会面。
白沙垂下眼帘,以优雅而谦逊的神态单膝跪下。
刺啦……
她头顶上一道雪亮的光芒划过。
皇帝的长剑出鞘,轻轻搭在了白沙的肩头,白沙甚至能感觉到从剑锋上渗透出来的金属寒意。
礼仪上用的剑也是开了锋的真家伙,皇帝或许还用它砍过人,这都不奇怪——帝国君权的更迭一向都不是温情脉脉的。
“白沙·罗宁。”塞西尔呼唤了她的名字。
接下来塞西尔该说的话,白沙都知道。
按照传统,塞西尔·罗宁应该向她传达罗宁家祖祖辈辈的训导。虽然,那些话在他们甥舅俩见面后不久,舅舅就已经对她说过了——
【“荣光加诸你身,质如烈火。权力与欲望必然伴随鲜血与痛苦而生,高尚与拯救也并非无须付出代价。此身即为剑,断绝命途蓬生之荆棘,才能窥见真正的自我。”】
白沙已经准备好展现出最忠诚、最严肃的表情接受塞西尔·罗宁态度严苛的教导。
但她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
“白沙·罗宁。”
皇帝低声笑着,又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柔和的温情,让白沙不由想起曾经,她刚刚和皇帝相认的那个夜晚。
“白沙真是个好名字。”皇帝说道,“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没能参与为你取名的过程。但,既然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那这就是世界上最适合你的名字。”
皇帝将象征着皇储之权的印章递给她。
“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皇储授冕仪式结束后, 按照流程,他们还要转移到偏殿内,继续举行内部庆典活动。
用通俗的话说, 这就是一个大型酒会。大家聚在一起, 在愉悦的氛围下随意聊聊天。期间可能会夹杂对一些看似稀松平常的探讨——但对这些大人物而言,从这些看似琐碎的对话里梳理出隐藏的信息, 这完全是他们的必修课。一些较为含蓄的人也会善用语言的艺术,不露痕迹地把自己想表达的信息传递出去。除了这些之外, 更直接的是神态语言和肢体语言。只是这些贵族和大臣和他们的后裔往往不习惯用这么“浅显”的方式去传达自己的情绪……
但凡事总有例外。
已经加冕的白沙跟在塞西尔·罗宁的身后入场。不常能见到皇帝的大臣和贵族们大着胆子“一拥而上”, 想和皇帝说几句话——即使他们每一个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没有露出过于谄媚的丑态,但一人一句,也够把皇帝淹没在聒噪的人堆。
皇帝是性格冷僻,但他不是暴君, 也只能耐着性子社交。
塞西尔·罗宁看着涌动的人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刚想把身边的外甥女拉出来吸引火力,伸手却捞了个空。
皇帝微怔,抬头顺着他外甥女刚刚站着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一样被淹没在人堆里的白沙——
但围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伙伴们。
乌斯家的西诺,纪家的纪雅,还有岑月淮、俞言等等连皇帝都十分眼熟的面孔。除此之外,还有四个被白沙邀请来的联邦人。
白沙左臂被严静怡扯住, 右臂被岑月淮扒拉着, 两伙人一左一右围绕着白沙站着, 中间隔出一人宽的真空地带, 可谓是泾渭分明。
严静怡和岑月淮几乎是同时拉住白沙的。两人俱是一愣,都为对方的大胆而感到惊讶。
严静怡微微挑眉,直视着岑月淮,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而岑月淮的气势也丝毫不逊于对方,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跟盯着猎物的猎隼似的。
她们俩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较劲。
“……嘶,等等,你们俩这是干嘛呢。”白沙下意识吃痛,想把自己的胳膊挣脱出来,却发现她们俩抱的死紧,仿佛谁先松手谁就输了,于是只能无力望天,“好啦,我就站在这里,又不会跑。”
两人哼一声,双双把手放开。
白沙叹息,低头整理自己有些发皱的衣袖。
回到帝国之后,白沙的帝国基因仿佛受到了刺激,终于有了肆意发挥的空间。她在帝国不到一年,个头已经窜了不少,身形逐渐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