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已经升级了么?”周洛阳问。
杜景坐在桌前专心喝汤,差不多了才答道:“没有,不过是我的直觉。”
“六个人,三男三女。”杜景开始吃汤里炖的排骨,周洛阳给了他一碟酱油。
“在最近三个月里,陆续失踪,”杜景沉吟道,“已有很长时间了。”
“这与法国大使馆有什么关系?”周洛阳想起了沙特人被骗进大使馆,惨遭肢解的事。
杜景答道:“这六个人,失踪之前都去了同一个地方。你猜哪儿。”
“巴黎吗?”周洛阳说,“不大可能吧。”
游客在巴黎失踪,国内不会没有报导,当地的中国大使馆也不可能不管。忽然间,也许源于直觉,周洛阳说了一个地方。
“柬埔寨?”周洛阳问。
柬埔寨与越南曾是法国殖民地,但周洛阳记得最近的新闻似乎没有报导任何中国游客在东南亚失踪的案件。
“地理位置接近,”杜景说,“胡志明市。”
“六名游客人间蒸发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报?”周洛阳端上菜来,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不是一起去的,”杜景答道,“先后,而且没有参团,连自由行都算不上。”
周洛阳很疑惑,杜景又说:“失踪者分别从事不同的行业,有网红有宅女,特征有相同之处,全是自由职业者,北漂,没有固定单位,不与家人一起居住,独自租房,失踪之前,都向房东退了租。”
周洛阳听懂了,在这个城市里,从三四五线前来讨生活的外来人口,在四环与六环区间,有将近六百万。
从衣着光鲜的新贵阶层到农民工蓝领,数量庞大的“北漂”努力在全国最大的城市,政治与文化中心争取一席之地,他与杜景也和他们一样。
但不是每个努力的人都能得偿所愿,这五百多万人里,也有占相当比例的所谓“自由职业”,他们没有资格贷款买房也买不起房,甚至没有固定工作,却早已习惯了大城市,或为了一点未来的希望憧憬,不愿认输放弃,就此回老家生活。
这部分人被戏称为“孤寡宅”,就像孤寡老人一样,独自生活,无人过问,足有四十万数,不均匀地分布在社会的各个阶层,哪怕前途黯淡,却仍然倔强地留在宛市,付着房租,找机会打打工,接点外包活儿,勉强糊口度日。就像孤寡老人一般,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环境闭锁,朋友不多,哪怕有几个朋友,大多也是互不关怀的陌路人,只比陌生人勉强好上一点。
互联网是孤寡宅群的唯一社交媒介,除此之外,他们与亲人、朋友联系甚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愈发自闭,平日里几乎不与任何人联系,直到失踪数月后,才有人偶然察觉。
杜景又说:“其中一名男性,是一个抖音上的网红。拥有数量不多的粉丝,艺名叫‘小伍’。抖音停更很正常,网络上的热度,今天有人关注,明天就销声匿迹了。”
“嗯……”周洛阳大致知道互联网上的感情确实维系感不强,尤其素未谋面的网友,今天大家也许聊得很尽兴,但某天网友忽然人间蒸发,绝大部分人也不会再去过问,只当对方专注回归现实生活了。
“但这个小伍有个粉丝,”杜景说,“有点小钱,是个小富二代,也许是单恋,特地到宛市来找过人,发现他退租之后,便来了我们这儿。”
周洛阳说:“女孩子吗?”
“男的,”杜景说,“这名网红的男粉很多。”
杜景掏手机,打开他的抖音频道,周洛阳看了眼,这人有点小肌肉,在抖音的滤镜下显得皮肤不错,有点胡茬,正是gay圈名媛的典型气质。
“所以委托到你们公司了。”周洛阳说。
杜景说:“起初舔……小富二代想花钱查出他的下落。这案子我本来不管,派给小力,无意中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那天杜景被叫回公司,正是小力在对比一些内部资料,查找关键词时,奇怪地将两个人联系了起来。
那是国际刑警组织转给昌意的一条共享线索,内容有关一名二十六岁青年男性赴柬埔寨,长期失踪未归,就此突然失踪的案子。
而这名一号失踪人口,是小伍的粉丝。
小力只是随手用“小伍”在线索库里搜了下,没想到得到了一个意外发现。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也许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只是提前通知了杜景。
杜景却对此有天生的敏锐与直觉,回到公司后,接入资料库,从海外失踪人口开始细查,查出其中六名失踪者,接着,他召集同事开会,将这六名失踪者联系在一起。
每年中国都有大量的海外失踪人口,偷渡、因赌博引起的自杀、吸毒过量致死、人口贩卖等等……一旦产生跨国案,其过程便势必会变得异常复杂,需要大使馆交涉,刑警的出警也是个大问题。
只要不是自己作死,以如今的中国国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怕就怕自己作死,到柬埔寨赌钱被赌场扣押,或从事涉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