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示意春夏和秋冬跟上,迈步走到陆莹跟前低声道:“闲来无事前来看看你,还未正式与你相识过,可是得闲?”
陆莹视线略过沈南枝看到了她身后两名丫鬟手中拿着的半虚半掩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能猜到沈南枝来此可不是只是为了与她相识一番的。
顿了片刻,她这才侧过身子,并未多问什么,道:“今日无事,嫂嫂请进吧。”
若非那人的点醒,沈南枝应当是不会有勇气这般贸然前来叨扰陆莹的,但此刻见陆莹的态度并无排斥,她心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觉那人当真是为她寻了个极佳的办法。
入了屋中,沈南枝没好意思过多打量少女的闺房,略带拘谨地在桌前坐下,便轻声道:“不知你喜得些什么,我带了些礼物赠予你,还请莫要嫌弃。”
说罢,春夏和秋冬便将手中托盘上的布料揭去递到了陆莹面前。
陆莹侧眸看了一眼,托盘中是一些女子的珠宝首饰,以及胭脂水粉,并非什么稀奇之物,但也瞧得出并非搪塞糊弄的便宜货。
陆莹微微颔首,示意丫鬟将东西收下,面上却是无太多欣喜,反倒是疑惑:“嫂嫂何需如此客气,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沈南枝不擅做这些事,倒是有些庆幸陆莹没有出言点破她的庸俗,也未有端出高人一等的国公府小姐的架子嘲笑她,她自是知晓陆莹并不缺这些物什,但她也实在想不到能送什么于她,总好过自己空手而来。
但东西已送出,沈南枝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了,倒是陆莹在短暂的沉默间瞧出沈南枝的心思,没想着拐弯抹角,直接将话头接了过来开门见山道:“嫂嫂今日来应当是有事同我说吧?”
比起陆莹的直接,沈南枝倒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扭捏了,动了动唇,这才鼓足了些勇气,抬眸看向陆莹诚恳道:“实不相瞒,母亲命我筹备中元节祭祖一事,我初来国公府,此前也未有这般经验,思来想去,想向你请教一些祭祀大典的细节,不知你可否能为我讲解些许?”
陆莹一愣,很快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让你筹备?母亲莫不是疯了!”
沈南枝喉头一噎,刚生出的几分底气被陆莹这话瞬间给击得溃不成军,显然在陆莹眼中,她这副模样哪是能担此重任的样子。
陆莹很快也意识到自己嘴快将话说得太过了,为难地看了眼沈南枝,顿了顿,还是出声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并无别的意思,父亲向来最为重视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就连以往由母亲筹备的祭祀大典,也会叫父亲吹毛求疵地挑出好些毛病来,你刚嫁入府中又没什么经验,母亲怎会将如此重任交付于你,也不知是为了自个儿图轻松还是专门为了为难你。”
陆莹向来说话不怎过脑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这话一说,沈南枝心中的忧心并未缓和多少,反倒觉得压力更大了些。
她如陆莹一样,也完全想不明白陆衡怎会想到去揽下此事,更想不明白徐氏竟会一口应了下来,可事已成定局,她也只能拼尽全力去做。
沈南枝垂了眼眸,深吸一口气,对陆莹诚恳道:“此事我不敢怠慢分毫,所以,今日特来,想请求你能与我说道一些往年祭祀大典的情况,或许能有所帮助,拜托了。”
陆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眼前垂着头扣着肩的长嫂,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坚决和极难堆积在一起的勇气。
在她看来,沈南枝当是个不怎上得了台面的内敛的深闺女子,与她不同,更与她曾经在女院中所认识的同学乃至沈南枝的妹妹都不同。
这等女子,大抵这一生都将被人随意摆弄她们的命运,无力反抗,也无力脱逃,实在有些可怜。
而眼下落到沈南枝身上的这件大事显然像是家中其余人的有意为之,但沈南枝竟是在迎难而上,这叫她怎能不意外。
陆莹转了转眼眸,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露了笑:“嫂嫂客气了,我自是能给你讲解一二,只是……我也想向嫂嫂寻个请求作为交换,嫂嫂可愿意?”
沈南枝一怔,陆莹会对她提要求,这事自然便成了,她倒是生怕自己对陆莹无以为报,忙抬头应道:“自是愿意的,何事我能帮得上的?”
“三日后我有个聚会,上次嫂嫂做的白玉奶糕我甚是喜爱,不知嫂嫂可愿帮我准备些拿手美食,以便宴席上招待来宾?”
沈南枝顿时亮了眼眸,别的事她兴许还有些无能为力,但此事她定是得心应手:“好,自是义不容辞。”
在陆莹的屋中待了大半日,沈南枝离去时心中悬着的巨石已是落下了大半。
有了陆莹的帮助,如今她脑海中已有了些雏形,接下来便可着手开始筹备了。
脑海中还仍在回顾着方才陆莹说的一些要点,正绕出陆莹院外的小道,身前忽的走来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而后头顶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冷声:“嫂嫂,真巧,来寻陆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