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至泾县的官道绕而行,崎岖险峻转运艰难,虽然赵良栋一进入山西就着手巩固粮道,但到了现在却依旧不能完全保证绝对安全,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大汉帝国的气运全数押在这里,任凭林风这样胆大包天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此刻他的“亲密盟友”又突然出现了异动,有可能导致战局骤变,主力部队也就更加不能轻易出击了。
林风这段日子过得并不轻松,自从到达大同之后,繁重的军务就压得伸不直腰来,目前他的帝国正在两线作战,除了不远处的赵良栋部在与准葛尔鏖战之外,千里之外的安徽、江苏战场也是纷纷扰扰,每天一睁开眼,军中各种粮表、饷报、军报、以及敌后刺探而来的各种情报和北京递过来的民政折子就如同流水价一般递了上来,每一份都至关重要,每一件事情都不敢轻忽,两个多月下来,他的体重持续下降,食欲也每况愈下,甚至连胡子都比往常长得快多了。
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林风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本来在平常时候,他的工作也不是这么繁忙,大多数政务和军务都由李光地和周培公分担了过去,他自己只是处理他们整理出来的重要事务,此刻这两位能干的臣下都被留在了北京,所以很多事情他不得不亲历亲为。
大门被轻轻扣响,一阵脚步声传来,林风闻声抬头,只见侍立门外的近卫军上校李二苟微微躬身,恭恭敬敬的朝昂然直入的枢密使汪士荣行礼,既没有通报,也不敢阻拦。
“哦,原来是纪云!”林风丢下毛笔,站起来身来,皱眉道,“科尔沁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有?!”
汪士荣在大汉朝廷的地位很是特殊。他原本是南周吴三桂的臣下,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担任了出使汉军的正使,因为受到南周宰相夏国相的排挤,他借着这个机会投靠林风,后来屡立功劳,深得林风信任,辗转一番后被任命为军械统计衙门枢密使,成为林汉帝国的秘密警察头子,明面上隶属总参谋部管辖,专门掌管汉军的对外情报侦察刺探,但知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总参谋部根本管不到军统这个部门,汪士荣一直都是直接对林风负责,所以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上校军衔,但实际上却在大汉朝廷之内位高权重,众皆侧目,不少臣僚在暗地里都称他为“汪指挥使”(注:即暗喻明朝锦衣卫的头目)。
“拜见主公!”这时汪士荣手中握着一份卷宗,行礼后站起身来,躬身将卷宗递过,“回禀主公,事情有些眉目了,这次科尔沁与土谢图的内讧当真不比一般,连土谢图汗王和几个王子都死了!”
林风接过卷宗,随手翻了翻,对汪士荣笑道,“原因查清楚了没有?!”
“启禀主公,自从科尔沁生变之后,卑职即立遣得力干员直入草原,接连走了绥远、察哈尔、伊克昭和呼伦贝尔,今日上午才得到飞马回报!”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土谢图的牧场原本很大,西起乌兰察布,囊括包头、归化口子、东至安西、肃州,领地千里,旗下除了本部部族之外,其他诸如阿拉厄鲁特、三音诺颜等部大都附从与她,而自准葛尔东进之后,土谢图先后在鄂尔多斯、包头等地吃了几个大败仗,损伤惨重至极,原本归附的部族亦先后叛去准葛尔,不得已,土谢图台吉图门乌热携子西逃,与科尔沁结为盟友,共同抗准葛尔部……”
“哦,既然打了败仗逃命,那怎么会怎么拽,在科尔沁的地头上闹事?!”林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没了地盘、没了实力,那还起什么哄来着?!”
“主公有所不知,此事绝非土谢图所愿,”汪士荣苦笑一声,拱手道,“主公明鉴,那土谢图与科尔沁明为结盟,实为归附,土谢图原本是蒙古诸部的一方豪雄,麾下部众极多,仅骑兵就有五、六万余人,但自从战败西逃之后,一路死伤溃散,得到绥远的时候就只剩下六万余部众,兵亦不过一万出头,于是不得不托庇在科尔沁之下,这次所谓‘内讧’,实为布尔亚格玛意图吞并!!”
原来如此,林风点点头,旋即问道,“土谢图部威震草原百余年,当年也算得上是一方老大,名气可不小吧?!这回虽然一时落难,可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布尔亚格玛还真是有种,也不怕别人说他不讲江湖道义,”他嘿嘿一笑,“他是怎么干的?!”
“回禀主公,土谢图东逃科尔沁之后,科尔沁汗王布尔亚格玛将其安置在赛因三达、鸿厘寺、四子河一带,起初的时候,还是非常客气,除了划出大片草场与牧外,去年落雪时还送了土谢图三十多万头牛羊助其过冬,而其后生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
“哦,说下去!!”
“是,”汪士荣微微躬身,“去年冬天,蒙古大寒,降雪盈尺,冰封之期亦比往年更长了两旬,除却牛羊多死外,又发了狼灾,诸部恐慌,科尔沁和准葛尔分别领头,教各部落组成联军一起追猎狼群,所以这个战事就停了下来,因为去年天寒的干系,草原各部俱俱缺粮,葛尔丹就顺势南下中原,在中原劫掠补充,如此一来,原本兵压科尔沁的准葛尔铁骑大都撤还,布尔亚格玛的边境上的压力自然就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