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
“静霜,伍师傅怎么还未能跟上来?”
船将要行,她们两个却没见到伍师傅。
“应是与我一同被放出来的,之前还见到人的。”静霜也有些奇怪,四处张望着。
冷不防船锚被松开。渡船向着江心逐渐滑去。
“你细瞧,岸上那人可是伍师傅?”
叶采苓眯了眼仔细看去。
岸边一道魁梧身影,此刻正双手挥舞,有几分急切的模样。
“怎么回事?为何看起来如此着急。”
伍师傅镖师出身,押镖讲究的便是面不改色,再珍贵的物件也要从容地护送到位。如今却不知道为何。
他反复挥着手,见叶采苓不解,又指向自己的头。
静霜叹口气,只回头对叶采苓说:“小姐,我看伍师傅可能是被关得太累了些。实在是看不懂他所为何事啊。”
叶采苓尚在努力思索。
不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模模糊糊地说着话,试图从她今日已经被重重打击折磨得有些不甚敏锐的意识里,挣出来。
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向周围。
她忽地抬手推静霜,语气里有几分谨慎,压得低了些。
“静霜,你可知晓这江边渡口上,渡船的时辰。”
静霜摇摇头:“不就是每个时辰一班……”话语卡在喉咙口,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你的意思是——”
“这个时候,本来没有渡船。”叶采苓一字一句地说。
“那我们此时坐的船是……小姐!小姐!”
静霜忽地扯着嗓子喊起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前方船首,船夫摘下斗笠,伸手摸出的竟然也是一柄手戟。
“你们。”他有着明显的异域相貌,讲话并不很纯熟。
望着年纪不大,竟然是少年模样。
此刻一步一步朝她们走来,留下的鞋印是血迹特有的铁锈红。
他的鞋底已经蘸上血了,他已经杀过人。果然,身体移动开之后,身后真正的船夫尸体显露出来。
事情并不复杂。
枢兰少年跟着阿爸到中原来。
阿爸去江边谈事情,他在船上歇息。却看到阿爸与这些中原人并未商议多久,便被凶煞的官差抓走了。
被大周人抓走,只会有来无回。
“你们,把我阿爸还回来。”
尖刀越来越近,直抵到她下巴。叶采苓心脏狂跳,知道对这样的半大异族少年,很难沟通清楚道理。
她只得拉着静霜勉力后退,直到身子抵上船舷。
“小哥,你且听着。”她道:“并不是我们害死了他,而是……”
少年挥起了手戟。眼神就像在审视着牧场上待屠宰的羊羔。
“……大周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回京的路上,温道盈有些倦意地倚在马车的软榻上。
身边传来马蹄声,是此前跟随着她的侍卫长。侍卫长铁甲相碰铮然,问道:“温女官,末将已经肃清今日反贼势力。可否回京?”
温道盈点点头。
侍卫长又补上一句:“此前援护的那两位姑娘可是京中人士?末将见她们并未跟上车马。”
温道盈并没有接话。
又想起那人仿佛淬上冰水的眼神。他心心念念的不还是叶采苓么。
但无妨——已有太后懿旨。
她与他,本就该成婚。
第37章 死遁
温道盈靠在软榻上, 无谓地笑笑。
并不是什么大事。
婚事定下后,的确有人相问。更有些不甘心的贵女特意寻她追问细节,言语间掩不住的妒忌。
她只道我与谢泓情投意合, 若不信?太后娘娘是见证者, 大可以去问。
见她如此笃定,往往说到此处时, 对方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宫中对外所宣,道的是瑞鹤宴上女眷颇多,温女官饮酒后乏力,在园中歇息。却恰遇到谢学士。
两人情之所至,谈天说地。
引为知己。
又逢太后赏花, 遇到两人, 便赞叹郎才女貌, 合该成就一段姻缘。
温道盈手指轻抚过脸颊,又想到那日园中谢泓的眼神。
——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的寒凉。
她是设计了他,没错。但懿旨已下。
他谢泓还能抗旨不成。
于此同时, 沧蒙江上。水中暗流仿佛有了形体, 在江心深处凝结成奔涌的鱼群。
水波翻涌之时,便成群结队露出嶙峋的鳞片与黑幽的眼。
叶采苓深吸一口气。
夜晚的江面令她恐惧。云州多山溪,t 因此当地人并不擅长游泳,她自云州长大,亦是如此。
但此刻面前步步紧逼的枢兰少年,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