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面露不忿,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周围,压低了声音。
“大嫂应该为此感到庆幸,毕竟这事儿若是告到官府,第一个受牵连的便是大哥,下一个便是沁丫头。”
“如今这般,已是格外宽容了,大嫂莫要不知好歹。”
周氏恨恨地瞪了李氏一眼,深吸一口气,用力甩下了马车的帘子,朝赶车的车夫斥道:“还不快走!等着你主子被人看笑话吗?!”
车夫缩了缩脖子,抬手扬起了马鞭。
驾——
日光熹微的清晨,一辆简陋的灰棚马车便这么悄悄地从姜宅后门而出,带起一路的灰尘,渐行渐远。
———
这日,姜姒照例去探望完姜老夫人后从棠梅园归来。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冷了。
不过是出去一趟,便感觉浑身上下都沾染了厚厚的一层寒意。
甫一进卧房,红蕊就赶忙卸下了姜姒的披风挂到一边,取了另一件干燥柔软的外衣披了上去。
姜姒坐在桌边倒了两杯热茶,端起其中一杯捧在手心,感受着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西域商人何时才能抓到。一日不抓到,便一日是根刺啊。”
红蕊正蹲在地上准备生火炉,闻言抬头不解道:“不是有按大夫人口述画的画像么?既是西域来的人,应该与咱们生得不一样吧?那样的人哪怕是混在人群中应该也挺显眼的。”
姜姒投去疑问的目光。
红蕊拧着眉琢磨了一番,不确定道:“譬如……蓝眼睛,黄头发?”
姜姒这下是真有些好奇了。
“真有如此模样的人么?”
“我也不晓得,还是周斌告诉我的,没准儿是他诓我的也说不定呢。”
姜姒闻言眉头微挑,打趣道:“你何时与他走得这么近了?他还特意与你说这些?”
红蕊脸色微微泛红,少见地吭哧起来,“就之前小姐您让我上外院找周斌帮忙去群荟楼那次。我发现他这个人见识还蛮广的,也不晓得以前是做什么的,根本不像是个普通的护卫。”
既然说起周斌,红蕊又想到了周斌和她透露的关于大公子最近在追查的贼人已有了线索一事,刚想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忙搁下手里的火钳起身去开门。
厚实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姜姒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望去,日光下来人的面容明丽动人,嗓音清透。
“妹妹——”
“妹妹不请我进去吃杯茶吗?”
姜瑶声音含笑, 瞥了瞥挡在门前一动未动、脸色如临大敌的红蕊,“妹妹房里的丫鬟一向如此无礼么?”
姜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那日周氏在祠堂内坦白了一切始末后,众人也便都知晓了姜瑶当初失踪一事的原委。
之后, 李氏也曾就此事委婉询问过姜瑶, 但姜瑶每每口称头疼装作体弱的模样避开了试探。
总归姜瑶只是祖宅里客居的隔房小姐,无论姜家其他人如何对此事心存疑虑, 抑或是心存不满, 但都碍于姜夫人和已逝姜明河的面上不再追究过多。
而姜瑶不过安分了短短数日之后, 便有事没事寻到她这里来坐一坐,美其名曰联络姐妹感情。
一番作态像是完全忘记了以前两人之间的嫌隙。
最初几次, 她还想着能否从姜瑶那里试探出些什么,譬如关于崔轩之事,所以耐着性子陪了陪。
但谁料姜瑶来她这里竟真的只是喝喝茶闲谈, 对往日的事一概不提,只推说旧尘已忘。
姜姒不想再虚与委蛇,索性直言道:“瑶姐姐若是无事可以去城外的庄子上看望大伯母。大伯母一人清修怕是寂寞得很,瑶姐姐若是去了,想必会相谈甚欢。”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 就不招待了。”
站在门边的红蕊手扶在门框上,似是只要姜姒一声令下便会干脆利索地甩上门, 闻言也笑着附和道:“我家小姐不比大夫人那儿, 确实没什么好茶能招待的, 大小姐请回吧。”
姜瑶唇角勾起的笑意微微僵住,似是没料到这主仆二人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还真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将她拒之门外。
正僵持着时, 客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片刻,一穿着浅粉比甲的丫鬟快步踏入院内, 径直地朝这边走来。
丫鬟见到姜姒房门前的一幕似是愣了一愣,福了福身,“大小姐,三小姐。”
姜姒记得她好似是李氏院子里头的侍女,温声问:“何事?”
丫鬟瞧了眼挡在门前的姜瑶,没敢让大小姐让路,只上前靠近了几步,掏出袖中的书信作呈递的姿势回道:
“三小姐,有一封书信是寄给您的,从上京来的。”
书信?
未等姜姒说什么,一旁的姜瑶眼神一闪,竟是直接伸手要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