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明日便要入宫为陛下炼制金丹了,实在是无能为力。”
“金丹?”
“正是。这是师父教予大娘的绝技,如今得谢师长举荐,陛下信任,大娘怎能不去?抗旨不遵,这可是欺君大罪!”
谢崔氏哑口无言。
谢衍的眼睛却亮了一亮:“陛下竟然召你入宫?他可曾赐你封号?”
谢妩姜笑道:“陛下已着手封我为女贤人。”
谢衍频频点头,心情算了好了些,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好好做,不要给为父蒙羞。若是有幸得见潘贵妃,千万不能得罪,若是能交好,那便更好了。”
“父亲不说,妩姜也知晓。”
“好,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将你五妹送入尔朱六汗府上。”
“父亲英明。”
父女二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王氏却看得心里发寒。想到另一个亲生女儿就这样被人定了命运,她不由眼前发黑,心如刀绞。
阿大怎么能如此冷血?别人不了解谢妩姜,她这个为娘的还不了解吗?她绝不会因为什么家族和父亲才把谢云姜送给尔朱劲为妾,她一定有别的阴谋。
或者,谢云姜只是她用来搭上尔朱劲的一颗棋子。
爱子已失,小女儿将被送给一个胡人为妾作践,大女儿却这样冷心冷血,王氏感到了深深的力不从心。这是不是报应?
国之大变
078国之大变
春去夏来,花开花落。秋姜因病休沐了半个月后,重新上任。这段时间她不在,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知。她才知道谢妩姜入宫任职,为皇帝炼制金丹,后悔不迭。
夜尽了,宫内的灯却重新掌起。皇帝在宣政殿批阅奏章,秋姜在一旁侍奉。到了月中,她已有困意,却不敢表露。过了会儿,皇帝忽然道:“你累了,便去歇息吧。”
秋姜吓了一跳,忙跪到台阶下:“微臣不累。”
“朕说过了,不用这样战战兢兢的。起来吧。”
秋姜低头退回到他身侧。
烛火明灭,格外岑寂,窗外的落花扫过檐下的石阶,一地残红。秋姜直直地站立着,呼吸却格外缓慢。
“你很紧张吗?”皇帝笑了,搁下簪笔。
秋姜摇摇头,又点点头。
皇帝更是乐不可支:“你呀,为什么总是这样可爱?”
秋姜怔然,望向他。
皇帝笑了笑,眼神格外温柔:“我不愿勉强。有人不愿意认我,自然有她的理由。但是,只要她在我身边一日,我就会护着她,就像那些年相依为命一样。”
“……陛下相信吗?一个死去的人——”她说得实在艰难、试探,“她会重新复活?”
“有什么不信的?”皇帝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我是信佛的人,相信转世轮回,没有什么不信。”
“……”
她望着他的眼中噙满泪水。
皇帝仍是微微笑。
仿佛到了极致,有一根弦在脑海中崩断了。秋姜不住后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皇帝却在她面前静静地望着她,无论他在外人面前如此铁血如何无情,他始终都是那个会护她爱她的好哥哥。
有些东西可以改变,有些东西却永远都不会改。
哪怕换了一世,哪怕她换了躯壳,他就是他。倘若命运不是如此苛刻,倘若他们幼年没有罹难,又怎能有那互相扶持、唇齿相依的缘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元善建拉了她的手,快步朝宫外走去。
夜晚安静。
他拉着她不住奔跑,不时回头冲她笑,仿佛回到少年时,同样贫困、蛰居冷宫时的那个单纯少年?那个会为了妹妹不挨饿而向李贵姬下跪,向膳房的公公乞食,那个会为了她与一只狗舍命搏斗的少年。
但是她呢?为什么一开始就不信?
此刻,秋姜是如此地厌恶自己的怯懦。
她是如此地害怕帝王心术。第一世位处权力漩涡,她已经本能地畏惧了被权欲浸染过的人心,以至于对十几年未见的兄长如此不信任。
如今追悔莫及,还来得及吗?
秋姜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牢牢拉着自己的手上,忽然泪流满面。
他们就这样跑,这样跑,直到周围越来越荒僻,直到看到角落里那个早已破败的院落。青铜门褪去了斑驳,缠满了蛛丝。元善建低头耐心都揭去,推开了门。
“还记得这儿吗?”进去后,他笑着环顾四周,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秋姜重重点头。
“傻丫头,记性还不错啊。”他低头刮了刮她的鼻子。秋姜傻傻地笑起来,鼻尖泛酸。元善建低头抹去她眼角的泪痕,道:“别哭,自母妃去世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我要成为人上人,这辈子都不再让你哭。华儿,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信任的人。”
秋姜扑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元善建轻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