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起身往软椅走。
“我在这里睡得太久了,在我死后,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一概不知情。”
她倾身凑到温寒烟耳边,“但我相信,裴烬绝不会做恶人。他只是有点笨,不太会表达。”
温寒烟怔然抬眼,卫卿仪朝她小幅度地眨了下眼睛,“自小就是。”
起了一阵风,周遭景致想被风吹皱的纸面,卫卿仪的声音逐渐散入风中。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再回来看一眼。”
“谢谢你。”
悠扬的琴声缓缓散去,结界四分五裂,崩碎成无数残影遁入虚空。
一片废墟狼藉之中,玄衣女子气息已绝,阖眸躺在残破的冰棺里,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美梦。
冰棺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巫阳舟浑身浴血,艰难地直起身,朝着他们看过来。
这一眼仿佛望穿了许多年,他看见宁江州的雪,烛火燃烧得劈啪作响,裴珩坐在窗边看书。
卫卿仪光着脚蜷缩在软榻上靠在他身边,时不时伸手掩住书页,惹得裴珩无奈含笑侧脸去看她。她像是得了逞,得意地笑个不停。
他安静地抱剑站在阴影里,透过窗柩去看天边的月亮。
这时候耳边传来裴烬不耐的声音。
“整日缩在屋里,憋得无聊。”
一柄冰冷的剑鞘抵上他腰侧,黑发黑眸的少年眉眼嚣张。
“喂,我说你。”裴烬扬起单边眉梢,“敢不敢出去比一场?”
……
巫阳舟艰难地喘息着,温度和生机从他身上极速流逝。
他就要死了。
一定是因为这个吧,他自嘲一笑。
都说人死前会走马灯,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想到裴烬。
视野逐渐模糊,巫阳舟仿佛看见那道朦胧的黑衣身影,不疾不徐地靠近。
他们曾经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
如今却自相残杀,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或许不该是这样的。
巫阳舟竟然在这一刻恍惚间去想,如果他当年能多信任裴烬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那个人……告诉他在司星宫的占言中,裴烬终将铸成大错。
所以要提早防患于未然,那人让他制蛊,还给了他墨玉珠,告诉了他昆吾刀炼刀的方法。
巫阳舟曾觉得可笑,这墨玉珠何其多余,想来那人也不过是被裴烬虚名吓破了胆,太过草木皆兵。
被九州五大仙门合力镇压在寂烬渊下,裴烬以那样强弩之末的重伤之躯,怎么可能回得来。
但现实是,一千年过去,当年那人所说的一切,都一一成真应验。
就仿佛这天下事没有什么不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下,千年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或许真正毁了这一切的,是找上他的那个人。
……是那个被轻而易举动摇了的自己。
巫阳舟眼睛猛然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裴烬。
他唇角不断地涌出鲜血,喉咙里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微弱到辨不清的音节。
“我……谎……”
“你……根本……不是……”
“……鹭……”
温寒烟距离巫阳舟更近,听见巫阳舟气若游丝的声音,连忙扯了一把裴烬衣摆:“他好像有话要说。”
下一瞬,巫阳舟瞳孔逐渐放大,嗓子眼里的声音渐渐淡了。
裴烬低眸睨了巫阳舟一眼,便收回视线:“死了。”
温寒烟蹙眉回想方才勉强分辨出的那几个音节。
“你根本不是”?
不是什么?
这个“你”指的到底是她,还是裴烬?
温寒烟眉间紧锁。
路?
陆?
这与巫阳舟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