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 大将军府上、冠军侯府上哪个没有私奴?
霍善可以让自己府上人的奴籍全改成聘用合同,却不能让所有人全给改了。
毕竟聘用是要给钱的,而奴隶给不给钱全看主人心情,而且不高兴了可以随意打杀或发卖。就连官府统计当地居民财产的时候, 都会把奴仆和房屋之类的不动产列在一起, 奴仆不算是人, 而算是富户豪强拥有的资产。
人家本来可以随心所欲享受奴仆成群的快乐,凭啥要花额外的钱顺应你的新政策?
何况除了那些为了体现身份地位以及纵情享受而蓄养的奴隶, 还有更多的罪犯、战俘会罚没为官奴,奴籍这东西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除的。
霍善听得一知半解。
他只是看到别人干什么就学上一学而已,并没有特别理解这些做法的含义。
既然霍光说这不太行得通,霍善就不纠结太多了,只打算多争取些岗位让那些走投无路不得不卖身为奴的人多一点选择。
要知道当了奴隶,生的儿女都是奴隶,有时候就连主奴生子都是如此——你一奴隶,我睡了也就睡了,难道还想让我负责不成?你说你怀的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证明不了岂不是有可能混淆了我们家的血脉?还是让你的儿女继续当个小奴隶吧。
如果当个合同工可以解决面临的问题,谁都不会想直接卖身一辈子吧?
目前府衙已经陆续给投递本轮秋招参与意向书的人分发招聘合同样本,让他们招到人后合同一式三份,一份招聘方自留,一份应聘者拿着,剩下那份则由官府统一存档,将来出现什么纠纷可以直接按合同解决,谁都不吃亏!
霍善一个只负责动动嘴的人,知晓霍光他们能安排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就没有高举“全面解放所有奴隶”的大旗瞎吆喝。
接下来就是等着迎接圣驾了。
刘彻一行人走得不慢,一路行至西陵城外也才堪堪迈入六月下旬。
六月天气热得很,刘彻没让霍善整那么多虚礼,双方一会合便直奔府衙。
照例是卫青直接让人接管了府衙上下。
没了炙热的阳光,屋里就凉爽多了。刘彻坐下尝了尝霍善爱喝的清凉饮子,才对霍善恐吓道:“这大热天让朕出来一趟,要是你捣鼓出来的那什么火车不好玩,朕肯定得治你的罪。”
霍善才没有被他吓着,马上反驳道:“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是你自己要来的。”
刘彻哈哈一笑,并不觉得霍善敢反驳自己有什么不对,只觉也就霍家父子俩敢在自己面前硬杠。他说道:“听说你得了几样新乐器,正好李延年也来了,你让人拿给他瞧瞧。”
李延年目前管着乐府,负责收集各地乐器、乐曲进行编曲整合,时常给刘彻献上新曲。他早年因为犯了过错而受了宫刑,倒是意外让他留住了那把好嗓子,唱起歌来特别符合刘彻的心意。
霍善大方得很,麻溜让人把几样新乐器拿来,里头有弹的(李渊贡献的琵琶)、吹的(潘季驯贡献的唢呐),还有敲敲打打的(杜甫贡献的羯鼓),种类丰富得很!
听说李隆基这个皇帝得空时都爱拿羯鼓敲一敲,一看就知道羯鼓是相当适合拿来解压的乐器!
还有这个唢呐,那更是提神醒脑的好选择,据说所有曲子随便加点唢呐进去,都能给人一种指引灵魂上天的灵妙之感!
自从得了雍门周这么个人才(其实人家是患者),霍善就把开班授学的事甩给人家干了,现在雍门周也给他指点出了几个擅弹琵琶的乐师。
至于后来得的羯鼓与唢呐,那也是雍门周给他挑人去学,如今全都已经卓有成效,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刘彻见那些个乐师抱着乐器进来,没看见有哪个是特别的,便转头问霍善:“不是说你们江夏郡来了个很厉害的乐师吗?他在不在里头?”
霍善实话实说:“你说周先生吗?他回家去了。”他给刘彻说起雍门周的情况,人家也就来看个手伤,他硬是把人家留了差不多一整个月,挺不好意思的。
提起雍门周的独门绝技,霍善还很有点佩服,说雍门周嘴巴特别能说,弹琴前爱先给人家讲些惨兮兮的故事,所以他弹起琴来谁听谁哭!
霍善一脸的敬谢不敏,表示自己绝对不听雍门周弹琴,他又不想掉眼泪!
刘彻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听上一听了。”
霍善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那他下次要是来复诊,我一定让他弹给你听!”
刘彻睨着他,眼神里的意思是“你就这么想看朕哭吗”。
霍善一本正经地说道:“姨公你肯定不会哭的,以后我就能嘲笑他那一套吃不开了。”
刘彻没和他计较,倚在那里悠悠然地听乐师演示几样新乐器。
就是在唢呐响起的时候差点被茶水呛到。
他转头横了乐不可支的霍善一眼。
霍善压下疯狂上翘的嘴角,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