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爬,不断的往上爬,爬得越高,万一失足,摔下来的后果便会越是严重a。
当初张兮的证明是一种游戏。
就像是想试着看将一样物品送至至高处,等它再降落下来,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
那东西再也没有落下。
等了好久,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再落下。
那个时候,他便提出了一个天真的假设。
看起来是在头上的天空,会不会有一种其实它并不是在头上,而是在脚下的推论。
当时除了周姐姐以外都把他的推论当成是一种小孩子的玩笑话,没有人当真。
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已经被证实过的认知。
对于那些还没有被证实,却已经习惯的认知,更多的是愿意就照着惯有的认知深化认知,而不是尝试去推翻前人花了很长时间,甚至已经在此认知上进行了很有优秀成就的开花结果。
他的母亲当时会对他进行鼓励,只是鼓励他那种愿意去探索的精神。
真正相信他的,就好像只有周姐姐。
当时的他,还是一个孩子。
是一个孩子的他也分不清楚谁到底是真的相信自己,还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的忘记自己当初的推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无法回忆起周姐姐跟他说过的一些话,跟他说某些话时的表情。
在他没有意识到有的人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永远离开自己时,他是不会太过于的去记忆清楚曾经那个在自己的印象里应该会陪伴自己很长很长时间的人的每一句话。
他意料不到,他无法想象。
再次回忆,她当时说话的语态,神情,还有具体说的是什么话,他都模糊了,只能记住一点点大概的意思。
跳进通天塔的第十八层,在外看来,这通天塔的最顶层是直插云霄,直通向天的真正通天塔。
跳进以后,这疯狂下坠的速度,还有那些多少与自己有过交集又不再人世间的那些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眼前也出现那些人的画面,以及明确的真实下坠感,让张兮确定他所通向的天,可能并非是在“上”,而是在下。
通天十八层。
可能就是被很多信奉神论者常提起的地下十八层。
也可以说是十八层地狱。
“扑通”
他坠到了最底处,好像落入了一口油锅里面。
那滚烫滑溜的感觉就与那些信奉神明者所说一样,做了坏事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死后一定是会下油锅的。
滚烫的热油让他的皮肤很快便如癞蛤蟆一样身上起了一个有一个的包。
一口一口的热油往鼻腔里,往嘴里猛烈的灌着,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那种钻鼻腔,钻口进体内的热油,从外到内的煎熬着他的身体。
“我死了么?”
“人死了才会下十八层地狱!”
“再者,我还能够算作是人么?别拿这一套来吓唬我!”
张兮强行摇了摇头,试图从有可能是幻术中挣脱出来。
他尽管意识很清醒,把一切的疼痛都当成是幻术,他却依旧没能够从幻术中挣脱。
“喂,张兮,我是说,真正的张兮,你应该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吧?你选择了我,应该是想与我再重新高傲的,轰轰烈烈的活一场吧?这样窝囊的泡油锅里,应该不是你费尽心思做这一切的想要结果吧?”
张兮开始与自己身体里的那一身身骨进行对话。
他无法与体内可能陷入沉睡的老伙计进行对话。
它们在有些时候并没有自己那么靠得住。
他与自己对话。
那个拥有自己真正模样的俊美男人,那个曾经应该是拥有着无比光辉荣耀的男人,计划着重新复活,又选择与自己融合,化作自己身骨的男人。
他称呼他为张兮。
他的模样,是真正的张兮。
他是在与自己对话。
也是在与另外一个人对话。
一个名叫张兮的,真正意义上的,敢用真正面貌示人的张兮对话。
在高温的油炸中,两副还没有完全真正意义上的融合,只是勉强挤在同一体积里的身骨开始再次出现了一些变化。
那些冒泡的皮肤就像飘是外表层穿上的衣服一样,那皮肉之下,一些碎骨的碎末浮现出来,化为细小的颗粒泡沫,顺着皮肉渗透,并一点点的渗透出皮肤,排了出去。
随着表皮似出现脱离状与碎骨沫的排出,张兮的身体开始可以在不见边际的油锅里面随自己心意的漫游。
隔绝了疼痛,他瞪着腿,闭着眼睛,向着一个方向执着用力的游了过去。
再不见边际的海,也是有尽头的。
除非这是一片球型的锅,除非在这球型的锅里全是油。
那这锅也关不住这些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