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在亲吻秦游的发顶。
这个举动就像是心脏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被羽毛尖尖挠了一下,秦游鬼使神差地闭上眼,也亲吻了一下他的伤口。
他当然不会跟禽兽一样舔舐掉那些新鲜溢出的血液,这一下也权当陪小孩胡闹了,只是在嘴唇离开后,他不知出于恶作剧心理,还是的确情不自禁,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尝了下那不断引诱着他的气味来源。
然后他感觉到身前这个虽然还没完全发育成熟,但早就初见成型的年轻身躯明显地颤抖了一瞬。
饶是秦游对这类的事情再不感冒,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那些盘踞在时穆身上的伤痕看似狰狞,但凡是个正常人,挨了这么几下恐怕早就一命呜呼。而时穆不说活蹦乱跳,跟他过招的力气显然有所保留,显而易见,他的身体素质早就超出人类范畴了。
感情秦游以为这小子是真疼,再不济也只是装病跟他蒙混过关,没想到这一层下面还夹带了个□□的招数,虽然他不吃这一套,但也不由得扼腕叹息:这小子失踪一趟,已然回不去最初那副清纯模样了!
于是秦游脸一黑把人推开:
“觅罗把你们带到酒宴上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要用什么手段挑拨金/商两家的关系?”
关于神鸟血脉的问题,时穆没有正面回答他,他倒也大概猜出了其中的原因,而心中的答案早已昭然若揭,也不必继续追问。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当下最关键的。
这一次,时穆几乎立即点了点头。
秦游还想开口,时穆突然面色一凝,一只手将食指竖在唇边,另一只手掌在他肩头按了按,示意他将身子放低一些。
秦游只好照做,并且顺着时穆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长廊里幽灵般闪现出一批青面獠牙,身材无比高大的黑衣怪物,浩浩荡荡地朝着静檀和商小少爷消失的方向过去了。
此番阵仗如此显眼,若是方才在宴会上出现,必定会被秦游注意到。既然凭空出现,若不是商家私底下养着的一批人马,很有可能就是某个位高权重的贵客带来的。
难道是觅罗?
秦游脑内电光石火般闪过某个猜测,然而还未来得及捕捉,便被院落中一阵突兀的尖叫声打断了:
“快来人啊!小少爷出事了!”
商遥出事了?
秦游脑内一瞬间就闪过金大司马被他拒绝后意味深长的眼神, 只是不知道这一轮新的风波究竟是出自谁手,是金大司马手下的其他幕客,抑或是觅罗, 或者最直接了当的——是将商遥从席间带走的静檀?
然而此时也顾不了太多, 商家少爷一出事,宴席铁定是无法继续了, 恐怕这个地方不出半晌就会被众多宾客和家丁围得水泄不通。秦游向时穆使了个眼色, 却敏锐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刚才还是一副与主人久别重逢的撒娇小犬的模样,此时眼底却一片晦暗。他似乎对这突发的一切并不惊讶,反而莫名有一丝掩盖得很好的怒意, 然而察觉到秦游的目光, 他眼神里就只剩下不情愿与不舍了。
秦游急着撤退,刚想快速做出什么反应,发现时穆抢先一步,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 同时手掌稍微有些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秦游一愣,朝对方点点头, 然后转身遁入黑暗中。
这小子是反过来在安抚自己?他不免倒吸一口气: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与秦游预料中一样,回廊里立刻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一群如丧考妣的佣人簇拥着面无血色的商家家主赶到得最早, 紧接着便是一些酒足饭饱前来凑热闹的宾客。看来商遥这下一任神子的身份并非名正言顺, 他们打着关心的名号, 实则全是赶来看好戏的,有的被家仆拦住,有的则是碍于后来赶到的觅罗一行人的威慑力, 便不甘心地回到宴席上去了。
秦游躲在暗处审时度势一番,他对危机一向十分敏锐, 一下就联想到了老谋深算的两位家主之间的明枪暗箭,并且立刻意识到情况对自己不妙。
商家家主在宴席上刚看见他便大做文章,弦外之音是早已拆穿了自己金家刺客的马甲 ,之所以没有摆明戳破,只是因为秦游还没有把柄抓在他手里,说白了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然而,无论如何,秦游之于金、商两家之间的博弈,充其量也就是一枚特别一点的棋子。他立刻反应过来,今天这场所谓的庆生宴,实则是一场鸿门宴,谁是幕后主使无法下定论,这掌握大权的三方在借机互相下套,而他很显然就是第一个牺牲品。
金大司马想要的并非是一个刺客,而是一个替罪羊,甚至可能在他放任秦游刺客的身份名声大噪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商家家主老奸巨猾,不可能不知道金大司马将他的庶子视为眼中钉,是什么让他不惜以一个庶出的、未来的神子为代价都要换取?这一切又跟觅罗有什么关系?
秦游暂时无法理清一切,但眼下这盆脏水是板上钉钉地要泼到他身上了。怎么办?左右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救时穆,现在确保时穆的安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