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大众喜闻乐见的肥皂剧里——出场人物突然看到意外的一幕,受到强烈刺激之后,手中无论端的是什么,都会在瞬间一抖落地,稀里哗啦一声响,化成碎片。仿佛所有人都达成默契,茶杯,托盘,饭菜,水瓶,珍贵的xxx,一律不能幸免,导演们的想象力相似的惊人一致。
当然某人……似乎也不能免俗,好吧,可以有那么略略的一点不同。
因为不晓得对方现在习惯喝什么,周竹生将各色饮料都选了一点,抱着一满怀抖擞精神出现在走廊口的时候,惊见这么一幕,好像一阵冷风从身旁吹过,寒冬提前来到。
幸好够理智够专业,周竹生身子虽然仍旧不可免x地抖了一下,但手臂仍旧牢靠,只有一罐可乐有幸成为漏网之鱼,随着他的身子一抖而落地,非常快乐地清脆响了一声,随即骨碌碌如有神异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周竹生的目光从那对男女身上转到地上的可乐身上,恨不得追过去踢上这抢戏的混蛋物体一脚,而那目光不停转换神色复杂之间,那边的迟钝男女终于有了反应。
连城美男被那一声响震醒,忽地睁开双眼,望见近在咫尺的女子,两只瞪得圆圆的美眸正乌溜溜地盯着自己。
他大惊失色,触电一样将身子从她旁边弹开。
这动作太突兀太迫切太仓皇,丝毫跟他素日的冷静作风不符。连城美男手足无措,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目光在对方的脸上落到嫣红的唇色上,他有一瞬间的如置身梦中,想要伸手去摸摸对方的唇是不是真的,方才那柔软的温度是不是真的,透过自己唇上沁入心底的甜是不是真的。
但他硬生生忍住,一双手微微缩在腰间背后,已经捏的死紧。
女皇坐在原地,亦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连城靖,不远处周竹生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三个人之间,只有那罐很不满意自己被忽略的可乐骨碌碌地滚动着,发出微弱却无比刺耳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瞬间天地无声。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做了什么。连城美男心乱如麻,无数个问号上下飞舞,小恶魔一样长角一边哈哈大笑。
他为什么……要吻朕……女皇陛下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呆立原地仿佛冰山般的男子,冰冷镜片之后那双眼睛幽静深邃。
那应该就是飞真的正牌未婚夫了吧,彼此做这种事情,很正常吧。周竹生咽下心头的莫名酸意,安慰自己,同时为那罐仍旧在不停滚动立志搅场的可乐觉得很害羞。
“我……我该走了。”过了半天,连城美男终于冒出一句。
女皇立刻站起身来,背起双手,淡淡说一句:“恕不远送。”
连城靖心头一怔,随即点点头,转过身,僵硬状向着周竹生的方向走来。
周竹生抱着那一大堆的饮料,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男人慢慢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本来能够移开脚步的,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却愣在了原地不动。
连城美男边走边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白色镜面之后的深邃双眼在周竹生的脸上一扫而过,强大的气场弥漫散开。
周竹生直愣愣地跟连城靖对视,一直到对方迈动长腿从自己身旁经过,他兀自站着一动不动。
两个人几乎是擦肩而过,一个觉察到对方身上刻意散发出来的冷,另一个在意的则是那男人怀里抱着的一堆饮料——是给她的?哼,真够关心的。
一直到女皇陛下弯腰,将终于停止了滚动的可乐捡起来,并叫了一声:“竹生”。
周竹生才如梦初醒,抱着那一大堆的战利品快速向着陛下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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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连城靖方寸大乱。
他急匆匆地走出医院,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了几次都没有按准,手抖的不像话,一直到他终于走到车边上,才悔悟什么似的,右手伸出,狠狠一拳打在了车顶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不是很讨厌她吗,不是讨厌她一度想要她死掉的吗,为什么居然情不自禁做这种事情,对了,是“情不自禁”,这才是最最不可被原谅的!
拳头打在车顶,发出“彭”地一声巨响,震得半条手臂隐隐做疼,那是因为用力过大,连城靖半垂着头,眼睛左右逡巡,呼吸逐渐混乱。
心有未甘地弓起左腿,一脚踢上车门,——用这种幼稚动作来发泄怒气,他自从十六岁之后就从来都没有用过。
却为了此事破了戒,为了此事,居然。
他一扭身,伸手将垂在额前的头发向着脑后一撩,胸口说不出的憋闷,因此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睛望着辽阔晴空。
好不容易逼自己镇定下来,坐进车内发动车子,向着前方慢慢奔驰,连城美男心不在焉盯着前方路况,心底的小恶魔却仍旧在不停地叫嚣: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去亲她?
忽然想起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一路跟踪江豹他们的事,本来事后他已经拼命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