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桌道:“难怪!她在病床上还在叫着她要去江南!真是不要脸!”说着,诸素素恶狠狠地道:“该!让她丫地跟着别人的男人跑,活该断腿!——你放心,她这腿,我不治了!回去就把她赶走,以后都列入‘再不医治’的黑名单!”
杜恒霜听了心情又好转许多,笑着道:“那倒不必了。我看,你还是多从她那里挖点儿银子出来,比赶她走要合适。再说,”杜恒霜浅浅地笑,“若是把她赶走了,她找到别的好郎中给提前治好了,继续追到江南去怎么办?”她要的就是要把穆夜来阻挡在长安,不能让她跟去江南。
诸素素明白了杜恒霜的意思,眼珠一转,道:“你说得也有理。就把这座金矿留下吧。”末了满脸凶悍地道:“不把她掏干,我就不是诸素素!”
杜恒霜抿了抿唇,给诸素素续了一杯果子酿,眼睛有些涩,问道:“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说了不在意,却还是暗中出手,铲除那些绕着自己家庭转的苍蝇蚊子。
以前的她,大概会直接在柱国侯府门口,拿箭射断穆夜来的双腿,就跟她当初射断崔三郎的胳膊一样。
可是在出手之前,她没有再依着自己的冲动行事,她想到许多事情,更想到杜先诚对她的当头棒喝,让她做事不能只凭一腔孤勇,而是要用用自己的脑子。她要出手,但是要出手得干干净净,让别人抓不住把柄,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能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那样伤筋动骨。
在那一刹那间,她想到穆夜来跟崔三郎最大的不同,就是崔三郎的事,是陛下默许的,所以她敢放肆。而穆夜来,她若是真的当众射断穆夜来的腿,恐怕穆贵妃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很有可能会借机出手,将穆夜来推给萧士及一辈子都说不定。
所以杜恒霜临时改了主意,让钱伯暗中行事。以钱伯的本事和心性,这件事绝对不会有人抓到任何把柄。
至于穆夜来会怀疑她,是再正常不过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这事跟杜恒霜一点关系都没有,穆夜来也会栽到杜恒霜头上。
所以反正担了虚名,杜恒霜也不想再客气了。自己的男人当然要给个教训,但是并不等于就要放过你这个主动缠着别人的贱人……
不过这样做,到底不太磊落,杜恒霜还有些不适应。她自己心里也难受。所以素素来了,一问,她自然什么都招了。这一次,她不想瞒着素素。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杜恒霜又一次问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从诸素素那里寻找答案。
“当然不是。”诸素素忙鼓励杜恒霜,“那是你男人,你维护自己的家庭有什么错?——就算柱国侯不是好男人,那也是你的坏男人,要不要调教,也要看你。别人有什么资格去代你调教他,你说是吧?”
杜恒霜听了诸素素的话,又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但是她发现她已经越来越听得懂诸素素的话了,不仅听得懂,她也越来越明白诸素素真正的心情。
“唉,其实我也很矛盾。我知道我是不应该太依赖士及。但是我从小时候,从生下来,他就在我身边,带着我习字念书,陪我说话解闷,甚至教我骑射弓马。我从小就没爹,他甚至对我像父亲一样照顾、疼宠……”杜恒霜停住话题,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她不知道该怎样跟诸素素说她的感受。
诸素素却已经听明白了。
对于杜恒霜来说,萧士及本来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人生目标,都是萧士及。
在没有爹的日子里,萧士及填补了杜恒霜身边一切男性形象的空白。
更毋庸说,当初在他们要成亲的时候,萧士及表现出来的排除万难的热情和勇气,更是让杜恒霜泥足深陷,再也爬不出来。
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当然受不了萧士及有一点点忽略她,更受不了萧士及去跟对他有好感的女人虚与委蛇。
若是时光停顿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刻,他们是会永远幸福美满下去吧?
诸素素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杜恒霜,当然更关键的是,她也对萧士及很是不满。他既然宠杜恒霜宠了十几年,为何不能一直宠下去?现在又嫌她不够大度,不肯对他唯唯诺诺了……
可能对于男人来说,宠一个人,总是一时之需吧。
不可能有一辈子的宠,如果有所谓的“一辈子的宠”,肯定也是假的。假相背后的真相一定更加血淋淋和不堪。所以萧士及现在不肯宠了,也许是好事。让两个人都能从云端回到现实,踏踏实实过日子。
平凡夫妻的欢喜和哀愁他们都有,可能这样才能天长地久吧。
“那你现在呢?还放不下他?”诸素素试探着问道。
杜恒霜抬起头,笑里闪动着一丝泪光,“放不下也得放。但是真的放下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是啊,不过如此。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这回事。”诸素素冷静地道,“当初你因他的‘死讯’而自闭,我还羡慕过你,能这样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我就做不到,我永远也做不到。”因她爱自己更多。也许以后,她也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