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虽然跟龙香叶不对付,但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也颇为可怜她。为了担心那些婆子趁他们主子不在的时候,有意怠慢龙香叶,杜恒霜身子好了之后,也经常来慈宁院看一看,也是警醒那些下人的意思。
不要打量老夫人疯了不知事,就能随便磋磨她。
来到慈宁院,杜恒霜让知钗上前敲门。
门上一块小木板被拉开,里面的婆子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是杜恒霜来了,忙对里面叫了一声,“看好老夫人,夫人来瞧老夫人了!”
这是担心龙香叶会突然犯病,伤着了杜恒霜。
以前杜恒霜来的时候,龙香叶都会被纱布将两只胳膊绑起来,捆在身子两侧。
杜恒霜等那人开了大门,往里面瞥了一眼,问道:“老夫人这几日怎么样?”一边说,一边上了台阶,往慈宁院里面走。
那婆子弓着腰陪笑道:“老夫人这几日还好,只是天热,总是嫌屋里燥得慌,总爱出来逛一圈。”
杜恒霜点点头,“你们要仔细照看老夫人,若是有不妥,要马上回报。”
那婆子应了,领着杜恒霜进了正屋。
龙香叶半垂着,身上绑着纱布,坐在靠墙的一张圈椅上,双目无神,头发花白,以前保养得如同二十多岁少妇的脸上,已经干枯,布满皱纹。
杜恒霜仔细看了看龙香叶的面容,淡淡地道:“好像比前瘦了许多,你们是怎么给老夫人喂食的?”
龙香叶人事不知,饿了都不知道说,只是饿的时候,比别的时候狂暴一些。
那几个婆子都是按着饭点给她喂食,但是她不愿意吃的话,也懒得管她。
毕竟都只是下人而已,谁会如同亲生父母一样尽心尽力?
日子一长,龙香叶自然就瘦下来,因为营养不良。
不过一般疯子也没有长胖的,倒也是常情。
看守龙香叶的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支支吾吾,陪笑着道:“夫人,您就别管她了。这么巴心巴肺地对她,就算她好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挫磨夫人?——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下去呢……”
杜恒霜挑了挑眉,目光里渐渐凝聚了怒火。
明明是这些婆子消极怠工,居然还打着是为她好的旗号。
她要是今儿纵然了这些婆子,说不定明天就会传出来,她这个做媳妇的,为了报以前的仇,故意使坏,挫磨已经疯了的婆婆了……
这个名声不仅难听至极,而且也是杜恒霜自己都受不了的。
有些坏名声,她一点都不介意,比如说她狠辣,说她善妒,甚至说她嗜杀都可以,可是如果说她欺凌弱小,她自己都会气炸肺。
她生平最恨欺凌弱小之人,又怎会自己去做这种她最讨厌的人?
龙香叶以前是很跋扈,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病人,而且是一个完全失去神智的病人。
她杜恒霜犯得着跟这样一个人置气,继续放任下人欺凌龙香叶吗?
知钗在旁边瞥见杜恒霜的脸色,知道她已经怒不可遏了,忙站出来指着那婆子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自己故意磨洋工不干活,让老夫人瘦成这样,却把这理由扣在夫人头上!——我且问你,可是夫人让你这样做的?有还是没有?!”
那婆子一听,知道不好,这些话,就算夫人是这么想的,也是决计不会承认的。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在夫人面前上好,就忘了这一茬了?
“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办好差事,怠慢了老夫人,请夫人责罚!”那婆子扑通一声跪下,对杜恒霜行礼不迭。
杜恒霜冷笑道:“还真成了我的错了。先前侯爷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侯爷的亲娘!你就敢这样挫磨她?!”
负责看守龙香叶的几个婆子都蹭了进来,跟着那婆子跪下,一起给杜恒霜磕头。
“行了。你们这些人,拿着侯府一个月五两银子的份例,就是这样办差的。”知钗也冷笑道,对杜恒霜道:“夫人,还是让萧大管事来办这事吧。”
慈宁院现在是封院状态。杜恒霜也只能进来看看而已,这边的人事安排,都是直接由萧大管事做主的。
萧士及这样做,也是要把杜恒霜摘开,免得让她不好做。
可惜萧士及忘了,内院的事,无论怎么摘,杜恒霜作为柱国侯府的主母,都脱不了干系。
“行,你让人去外院跟萧大管事说一声,明儿去正院见我。”杜恒霜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几个婆子跪在屋里,愣怔好一会儿,才各自起身,不敢再偷懒耍滑,赶紧给龙香叶洗澡,又给她喂食吃饭。
……
柱国侯府的正院上房里,知数和欧养娘在外间看着丫鬟婆子收拾桌子,打扫屋子。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院子里鳞次栉比掌上灯。
已经时近深秋,天一黑就有凉意。
欧养娘问知数,“快换季了,府里头要添置的衣裳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