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林现在是李家的家主,他的叔伯辈都是被李姑太太收服了的,对李绍林这个由李姑太太一手带出来的小辈家主还是言听计从。
李家就派了最得力的管事去齐家递帖子,求见齐大老爷齐利坚。
齐大老爷本来是在城外的别庄山居养静,为了过年,才专程回来的。
此时过完年,又收拾东西,要回城外去,只等齐意欣嫁给顾远东,作为江东二十郡少都督的岳父,他的考试院院长的职位,肯定是手到擒来的。
齐大老爷这几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对谁都笑眯眯地,很是和气。
翠袖在里屋收拾东西,心里有些闷闷不乐。
本来在城外的时候,齐大老爷答应她,回到齐家,就跟齐老太太提抬她做二房的事。
可是一回到城里,齐大老爷就把在外面说的话忘得干干净净,只字不提抬她做二房的事。
齐大老爷笑呵呵地走到内室,看见翠袖板着一张俏脸在给他收拾衣包,笑着问道:“谁惹你生气了?——给我说说。”
翠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道:“大老爷,我们这就要走吗?您的院长位置怎么样了?”
齐大老爷坐回到藤椅上,从藤椅旁边的小桌上拿起紫砂小茶壶,对准自己的嘴眯了一口,道:“这还用说?等我女儿成了亲,这些人会乖乖地求我去做官。——哪里需要自己求爷爷告奶奶的?”
翠袖强笑了一下,低头收拾衣裳。
外面一个婆子突然回道:“大老爷,外院来人传话,说李家大管事来求见大老爷。”
齐大老爷捧着紫砂茶壶仔细赏玩,漫不经心地道:“我如今不管事了,回二老爷去吧。”
那婆子犹犹豫豫地道:“李大管事说了有事跟大老爷商议,跟二老爷无关。”
“哦?那倒要见识见识。”齐大老爷放下茶壶,起身掸了掸袍子,走出屋外。
来到外院见客的地方,齐大老爷和李大管事寒暄几句,那李家大管事就拱手道:“好久不见齐大老爷了,今儿我做东,请齐大老爷去城里新开的醉仙居喝杯薄酒,如何?”
齐大老爷闲着也是闲着,也愿意出去走走,欣然应诺,跟着去醉仙居喝酒。
原来那醉仙居,就是在以前被上官简氏挤兑得关门的广福楼那里新开的。酒楼主人据说是从江南来的,楼里的菜色也以江南菜为主,又保有江东有名的海鲜风味,在东阳城里别具一格,一时客至云来,声名大振,隐隐有驾临广福楼之上的趋势。
齐大老爷山居数月,对东阳城里面的事情不太熟悉,因此还问了一番广福楼倒闭的往事。
听说是同上官七少有关,齐大老爷便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跟李家的大管事推杯换盏,随意取笑,拿对方做个醒酒的清客相公,完全没有把李家的大管事放在眼里。
李大管事本来在东阳城也是一号人物,可是自从李家因沈大总统填房一事丢了脸之后,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此时也只好对着齐大老爷唯唯诺诺,敬了齐大老爷好几杯酒。
眼看齐大老爷已经微醺,李大管事才笑着起身,道:“齐大老爷,我们家主想跟齐大老爷说几句话。”说着,拉开单间里面的纸门,露出一个装饰得极有特色的小房间。
屋子中央放着一块草席一样的毯子,摆着一张红木矮几。
李绍林盘腿坐在矮几后面,看着齐大老爷微笑,道:“齐世伯,好久不见了。”
齐大老爷一愣,酒醒了几分,从座位上缓缓起身,道:“李大少,你不去家里给你姑祖母办丧事?怎会到酒楼来喝酒?”这可是大不孝。
李绍林从地上站起身,对齐大老爷拱手行礼道:“齐世伯还记得我家的事,不枉绍林叫您一声‘世伯’。”
齐大老爷面色淡淡地,点头道:“好说,好说。我就不打扰李大少雅兴了。”说着,就想告辞。
李绍林是专程来见齐大老爷的,哪里能让齐大老爷就这样溜走?
“齐世伯,我知道齐家如今的生意大不如前,绍林这里有一门好生意,想跟齐世伯谈一谈,不知道齐世伯有没有兴趣?”李绍林快走两步,来到门前,招呼齐大老爷进里面的小间来谈。
齐大老爷迟疑几分,缓缓地道:“若是有生意,你去跟我二弟谈吧。他如今掌管齐家所有的生意,我不过是个闲人而已。再说,我对做生意,实在不感兴趣。”
李绍林吃了一惊,忙道:“齐世伯是齐家嫡长子,怎么不是齐家当家?——敢是令弟太过份了?要不要小侄帮着齐世伯去出这口气?”
齐大老爷忙不迭地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二弟有经商的天分,比我强多了。”
李绍林对站在一旁的管事使个眼色。
那管事会意,笑着过来推齐大老爷进去,道:“来,齐大老爷,咱们进去喝酒吃菜,慢慢谈。——里面的酒水可都是从倭国运来的。今儿还有倭国的特色菜供应,齐大老爷,我们大少爷好不容易有空,齐大老爷可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