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都天气一日寒过一日,终于在一日夜晚,悄然入了冬。
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早晨起来,四处银装素裹,寒流滚滚。
——
四方馆中。
清晨,便有官员抵至,正式商讨起两国联姻之事。
只是大徵礼部官员出口,却打了南应一行人一个措手不及。
“圣人与太后在宗室子弟中提选好些有才干的年轻郎子,一位是长乐公世子,年方十八,另一位是长沙王小公子,年二十二。想为两位公主亲自赐婚,如今特差遣我们几位过来询问两位公主的意思。”
礼部官员此话一出,便叫随同使臣面色大变。
可却也不敢说出个不字来。
论理,他们是战败国,上赶着来和亲的,人选本来就是大徵这边亲选。且那些老狐狸的官员们早早将前话说死了,‘皇帝与太后千挑万选的好儿郎。’
谁敢说个不字?
这厢他们殚精竭虑,想着如何转圜,总不能千里迢迢赶来大徵,便是这般……
哪怕是入宫做一个妃子,哪怕是一低位嫔妃也好……
大徵又不比前朝,宗室子弟一不领兵,二不能入朝担任重职,不过是在封地上领些俸禄过活。
做个土皇帝尚且自在,可如何能与天子比?
陛下派使他们来,奔的可不是这三瓜两枣!显然是想当天子岳丈!
这些差距也太大了,叫他们如何回朝交差??
几位使臣互相对望一眼,偷偷趁着人少时往大徵官员处行贿。
“大人,可否通融几句,也好叫我们清楚明白徵皇陛下的意思。如何改了宗室子弟?这可是我朝的公主,我朝皇帝之爱女!前些时日不是,前些时日太后娘娘不是还……”
前些时日不是都说栖霞公主得太后喜爱么,甚至太后都隐隐透露过那一层意思,怎么说改就改了?倒是得给个理由才是?
朝中这些年唯恐有人跟前朝扯上关系,一个个恨不得连夜将祖宗的名姓都给改了,如今哪里敢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收南朝贿赂?当即面色一冷,狠狠用手一推,以示自己的清廉无二。
“陛下念及两位公主入朝日久,又是年少,恐有思乡之情。陛下言,若是公主不愿留在大徵,亦不强求……”
南应使臣一个个哭丧着脸送走礼部官员,心中其实不是不明白原由,——那日栖霞公主在王府宴会中被大徵皇帝亲自请走,此事当真是跌尽了南应的颜面。
来时天子的叮嘱,对他们委以重任,可如今眼看就要辜负天子了。
众人互相思量一番,索性颜面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不如就叫那做了坏事的当事人去入宫求情去。
栖霞自上回被皇帝亲自发话赶出宴会,自是颜面跌尽,这些时日连门都不愿出。
如今听了臣子们怂恿自己入宫求情的话,自然是心高气傲,极有一国公主的尊严骨气,分毫不肯示弱。
“本宫才不去!”
几个女官轮番劝说她:“公主主,此事乃是大事,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大徵太后十分喜欢您,此事臣等都看在眼里,您若是能留在大徵宫中,圣人皇后必会欢喜,为公主自豪的。”
栖霞一番发火哭泣过后,倒也平静下来,许是听进去了女官的话,想要做些叫自己父皇欢喜的事情来。
她红肿着一双眼睛往长春宫递去帖子。
太后这日面见了栖霞公主,亦是如往昔仍是喜爱她的,甚至格外吩咐了容寿,叫他截下朝的皇帝过来,要亲自说一说。
“这般漂亮乖巧的娘子,他倒真是铁石心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朝中事情忙,一直等到晚上朝会都没结束。
栖霞公主顶着冷风灰溜溜的出了宫。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自尊,遭人轻贱,她再也没有留下来丢人现眼的脸面。
一回到四方馆中,她当即便吩咐人收拾物件,要回南应去。
“定然是那位乐氏!定然是她怕我当了皇后报复她!定都是她背地里嚼我舌根子说我坏话才叫陛下厌恶了我!我才不愿意嫁给凡夫俗子!嫁不了他做不了皇后,我要回国去,我多的是人想要!”栖霞气的哇哇大哭,将寝室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几个女官又是一窝蜂上来劝说她。
“公主,要以国事为重才是……”
还未说完,便惹来栖霞砸来一整个茶碗,直接砸到那女官的头上来。
一道沉重的叫人牙酸的闷响,女官额角有殷红血液流下,她却连擦拭都不敢。
“本宫父皇母后都不舍得管教本宫,轮得到你来教本宫道理!?和亲……和亲不是还有献嘉么,让她去嫁好了!还有那十几个娘子,通通送去给她做媵妾,多么能叫她有荣光的事儿,如何都是便宜了她!大不了我回朝叫我母后给她阿娘升个位份,一个洗脚婢罢了叫她做个婕妤也是登顶了!”
往日,所有人都要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