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辉,姐还能做什么?姐亡命天涯呀。”左婵笑着进来,“把你老婆的干净衣服给我拿两套出来,我要冻死了。”
左辉蹙眉让他姐进来,只是门外那个猿猴丑到他了,思来想去,他还是让猿猴等在了外头。
关上门,他去找了一套裙子丢给了左婵:“你不要害我,我现在不想跟你们的人扯上关系。”
“放心,我休息一晚上就走。”左婵抓起毛巾擦了擦头发,“我明天就出国,不回来了,今后你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了托人带回来。”
“你不回来了?”左辉不明白,“你孩子也不管了?”
“管啊,我早就把他们送国外去了。”左婵挑了挑眉毛,那是狡黠的笑,“你以为我真喜欢当这个大嫂吗?我不过是给组织表示一下诚意,既帮他们端掉了一个贩毒团伙,又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跟孩子去国外潇洒。这就叫去父留子,明白了吗?”
“什么?是你……”左辉压低了声音,“是你出卖了他们?”
“这哪能叫出卖啊,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不想陪这个死男人演下去了。那个谢玄英真的很敏锐,我的手下一露出马脚就被他盯上了,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你以后小心着点。”左婵想了想,还是问左辉要了把剪刀,把她那一头的大波浪全给剪了,“好了,这样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她对着镜子打量一番,心满意足,临走时苦口婆心地劝左辉:“我再也不想做家族的提线木偶了。辉辉,其实你是个好孩子,你心里是有数的,这个国家没有对不起咱们的地方,反倒是咱爸和大伯他们一直在挖墙脚……总之,辉辉,你要是想回头,就来找姐,别的不敢说,姐敢保证让你跟着姐有吃有喝。你要是不听姐的劝想一条道走到黑,姐也拦不住你。但姐还是要提醒你,谢家兄妹不好对付,那个霍恬恬不提,光是一个谢玄英就够你吃一壶的。他现在没毕业,等他毕业了肯定还是要回广州来,到时候跟他交锋?你没有胜算的。姐真的不想看到你死在警匪混战的枪口之下,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是吗?你好好想想,等我到了美国,我给你打电话。”
“好。”左辉握紧了双拳,打开门目送他姐离去。
那猿猴一路跟着,像个狗腿子似的,保护左婵一起离开。
天亮的时候,一架飞机升空而去,飞向了遥远的美利坚。
飞机上,左婵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禁热泪盈眶,十几年了,她终于熬出头了。
可怜她那个弟弟,还在为了左白洋的野心身先士卒。
也许昨晚就是他们姐弟的最后一面了,左婵心里无限唏嘘。
地面上,左辉仰望着那庞然大物消失在云层里,莫名有些心慌。
难道他真的要跟姐姐说的那样,继续这么任人摆布下去?
难道他最后的下场,就是死在混战中的枪口之下?
难道他左辉,真的就只能活成一个千夫所指的渣滓?
一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败类,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
通知老家的人来说服左小娟帮忙是左白洋策划的,入赘郭家是左白洋指示的。
大隐隐于市的做法也是左白洋教的。
他浑身上下,哪有半点属于他自己的思想他自己的意志?
他就是个提线木偶。
不光是他,他姐姐,他妹妹,他兄弟,都是。
难道,他们真的只能听从长辈的安排吗?
姐姐用她的行动告诉他,不,她有自己的选择,她有自己的人生。
也许他也可以?
他心事重重地往回走,经过报亭的时候,看到上面刊登了一则新闻,广州警察局门口被不知名人士送了几个行李箱的钞票。
清点之后足足三十多万。
左辉淡淡地收回视线,他没买那份报纸,而是加快脚步,往医学院走来,他要跟霍恬恬坦白地谈谈。
谈谈他们的恩怨,他们的纠葛,谈谈他重新做人的可能性,谈谈他老婆要孩子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