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芬见秦淑今日待娘家还算亲近,便也不摆脸色,笑盈盈应一句:“那便叨扰三姐了。”
至于柯源还在内室昏睡,秦淑这娘子都不操心,秦芬一个外人管他做什么。
秦淑出嫁时,杨氏不过是照秦家的规矩给了千把两银子的嫁妆,然而金姨娘从前手缝紧,搜刮的那些银子全留给了秦淑,再加上秦家给的产业,如今秦淑手里,竟也捏得许多银钱了。
金姨娘是女账房出身,秦淑理账的本事自然是强的,手下的银钱田土好似滚雪球似的,竟也滚出许多利来。
从前再如何姐妹不合,今日两人却是一个阵营的,秦淑自然要好生招待。
秦淑想也不想,对玉锁一挥手:“去我妆匣里取些银钱,吩咐厨房做一桌上等席面来。”
秦芬看一看玉锁,忍不住提点一句:“我依稀听说,这丫头如今……”
玉锁看一眼秦淑的脸色,连忙对着秦芬笑一笑:“五姑娘,我是个奴婢,哪里就那样娇贵了。”
秦淑这才展颜一笑:“五妹,算了,由得她忙吧,她忙惯了,闲不下来的。”
秦芬听了,心里暗暗摇头。
然而玉锁终究只是个丫头,秦芬再怎么,也没有管到出嫁的姐姐房中的道理,只得作罢。
见巧儿还杵在屋里,秦芬便对桃香使个眼色,桃香立刻上前拖了巧儿出去:“好妹子,主子们说话,我们还是别碍事了,走,咱们出去逛逛去。”
这秦五姑娘身边的丫头似乎有些反客为主,可是一顶搅扰主子的大帽子扣下来,巧儿哪里还敢说什么,急匆匆对秦淑福一福,被桃香扯着,踉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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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锁手里捏了两角碎银子出来,正要问两声菜式,忽地见桃香和巧儿已经不见,连忙打住话头,默默走了出去。
待竹帘子一放下,秦淑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起来:“五妹留在这里,想必是有话和三姐说。”
秦芬实是不想和秦淑多说什么的,可是她不说,难道要杨氏这主母低声下气地来说?
“三姐,你是个聪明人,许多事,原本不必由旁人来提点的。”
“既是不必,那你便不要开口了。”秦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秦芬的话,“今日你和太太能来,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剩下的那些忠言逆耳,却是大可不必了。”
这便是只想要好处,不想受教训了。
世上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又有什么公道可言?
今日杨氏赶到柯家,全因为柯太太言语里带上了秦家和杨家,身为秦家主母,杨氏不得不管。
若是秦淑捏住这一条,一直仗着娘家作威作福,难道秦家还能一直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秦芬原先准备了许多大道理的,这时看一看满脸倔强的秦淑,竟说不出来了。
这位柯大少奶奶,如今过得并不如意,只怕旁人的教训,她是听不进去的。
秦芬想了一想,干脆说起旁的事来。
“不知三姐可曾听过近来京中的一桩闲事?”
秦淑抿一抿嘴唇:“京中闲事成百上千,我怎么知道五妹说的是哪一桩,你有话直说,不必打哑谜。”
“就是新近薨逝的老吴王府的故事。”
老吴王出身不显,是先帝的一位兄长,一辈子小心翼翼,得了个忠献亲王的谥号。
老吴王妃原是个泥瓦匠的女儿,采选时有幸被指给了吴王,然而贫民家的女孩子,身子底薄,过门后一直未曾有孕。
既是自家没有身孕,她倒也看得开,从吴王府的侍妾里头选了个顺眼的,提拔这女子生了孩儿,把庶女抱养在膝下,待之好似亲生。
吴王府并无旁的子嗣,统共只那一位郡主娘娘,因吴王妃教养尽心,郡主对吴王妃这嫡母,是既敬服又感恩。
如今老吴王没了,郡主娘娘和郡马一商议,就把老王妃给接进郡主府去奉养了,连同那老侍妾,也得了个善终。
秦淑聪明无比,哪里不明白秦芬的意思。
“五妹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随随便便,就支使起你三姐来了。”秦淑嘴边的笑容淡得几乎没有,“你这难道不是在咒我一辈子无所出么?”
秦芬费了半天口舌,想不到秦淑竟想歪到这上头去,不由得气得发笑:“三姐若是硬要和我较劲,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说罢,起身行个福礼:“做妹妹的这就告辞。”
“哎,五妹,你别生气呀,如今人长大了,脾气怎么也大了。”秦淑出言相留,话仍是不好听。
秦芬今日来,并不是想和秦淑修好,这时也不在意秦淑的阴阳怪气,又回身坐了下来。
秦淑见秦芬稳如泰山地不曾生气,她倒忍不住泄气了。
莫大一个柯家,并无人能与她说交心话,这时对着秦芬,倒吐出些真话来。
“五妹当我是个蠢笨的么,难道我就不曾想着把玉锁的孩子抱来,养在膝下?可是,咱们秦家几个庶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