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秦恒在心里默默点了个头,又与范离说起朝堂之事来。
范离随口答着秦恒的话,看一看前头两个喜笑颜开的小丫头,默默叹一口气。
他虽是个武人,却也不是傻子,哪里瞧不出,身边这位大舅哥,对前头那位表侄女,是一点绮思也没有。
吕家与范家并非近亲,吕真如何,范离其实根本不在意,可是爱屋及乌,吕真是那丫头的好友,他瞧她面子,却不得不在意。
范离从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得做拉纤保媒的差事,这时浑身不自在,却还是把话题给带了回来:“秦夫人今日摆的这阵仗,只怕是定下了那位吕姑娘。”
秦恒这时才想起,吕姑娘似乎是范离的远房表侄女,他是个文官,与范离不是一条路上的,自然不会想着靠吕真去巴结范离,然而看向吕真的目光,还是多一些满意。
“是,我母亲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
这话还是置身事外的态度,仿佛要和吕真成亲的,是秦夫人,而非他这位秦府的长子。
范离到底不是个细腻的女子,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劝和,这时只好附和一句“秦家的家风自然好”,便无话可说了。
幸好这时已到了钟楼,秦贞娘领头登了上去,后头几人也随着拾阶而上,庆儿也想跟着上去,已作了妇人打扮的碧玺,却伸手拦了:“主子们有话要说,妹妹,我们在下头候着吧。”
庆儿是洪嬷嬷教导出来的,向来记着不可离了主子身边,这时才要发急,看一眼碧玺的气派打扮,再看一看周围安静侍立的丫头,也默默低下头去。
她倒不是怕了碧玺,她是瞧见秦五姑娘的丫鬟桃香在冲自己使眼色,忽地想起了方才洪嬷嬷的话。
今儿姑娘来,可不是寻常赴宴,是来相看来了。
少主子们游玩,洪嬷嬷这老婆子自然不能跟着扫兴,早退下歇着去了,此时当事的,便是她这大丫鬟了。
自家姑娘还未在那秦三少爷面前露过脸显过才,正愁没个机缘呢,秦四姑娘此举,正是瞌睡送枕头。
至于男女大防,上头那三男三女,都是有亲缘关系的,谁又能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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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儿想通了这一条,心里立刻松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偷眼去望钟楼上头。
秦贞娘与姜启文远远站在一个角落,范离好容易逮住机会和秦芬独处,立刻好似个扑花的彩蝶,笑嘻嘻地踱步到了秦芬身边,吕真静静地立在边上,等着秦恒上来和她搭话。
秦恒能高中进士,自然是聪明的,这时知道姐姐是给自己机会和吕真独处,看一看吕真笔直的背,慢慢地走近了。
吕真只觉得心里好像揣了一窝兔子,上蹿下跳没个安宁,默念几遍“端庄持重”,面上便越发淡然了,背也挺得更直了。
“吕姑娘……”
“秦三公子。”
秦恒先开口,吕真几乎是立刻就出声应答了。
多年的修养,让秦恒住口静静听着吕真说话,吕真却不知说什么了。
这么一来一回,吕真心里,已经一下子泄气了。
先前因着秦贞娘和秦夫人的气度,她是想做个安分守己的秦三少奶奶的,不论秦家对她有什么企图,她自信能够从容应对,哪怕秦三少爷对她全无情意,她凭着所学,也能在后宅安身立命。
可是见了秦恒的人才,她却做不到了。
秦恒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她吕真又不是个修道的尼姑,怎么会不动心。
她心里是有一丝淡淡祈盼的,希望秦恒能向她多说两句话,至少让她展现一番自己的谈吐和修养,叫他知道,自己是可以匹配他的。
可是如今不过是一句话,她就已经知道,他待她,只有礼貌,并无任何情意。
秦恒静静等着,见吕真似无话说,便拱一拱手开口了:
“吕姑娘,请恕在下说话心直口快,家母今日,是想替我选一位贤良的妻子,吕姑娘人才修养都是好的,在下很是倾慕,愿以中馈托付。若是日后家母请人去……还请姑娘应下。”
他的话,虽然不算太委婉,却给足了吕真面子。
可是,吕真却高兴不起来。
两个人话都没正经说过,他对自己,哪来的倾慕?
若自己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男子倒是有可能一见钟情,可是偏生自己只是个样貌中等的女子。
吕真到底也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长大的,自尊骄傲一样不缺,这时哪里受得了秦恒这番话。
她心头恼怒,再不愿作那副娇怯怯的淑女模样了,用力一抬头看向秦恒,一个“不”字就要出口了,谁知甫一看见秦恒微微带笑的脸孔,立刻又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洪嬷嬷早教好的话:
“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我哪敢置喙。”
秦恒知道当下的姑娘都是内敛做派,他虽不曾经历过,却也知道吕姑娘这句话并不是拒绝的意思,于是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