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早晨起来便说头疼,这会已发起热来了。”
是药三分毒,那半副药一气儿吃下去,人哪能不发病症。
杨氏这时并不惊慌,说话还带些宽慰:“人食五谷都要生病的,老爷这一向应酬多,着实累着了,你去寻碧玺领对牌,往外请大夫就是。”
主君在自己屋里生病了,梨花还当自家姨娘要担个不是,谁知主母竟轻轻放过,这时在心里把主母赞了几十遍公道,屏息敛神退了下去。
秦贞娘前头还生气的,这时却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自家那父亲如今愈发荒唐,连华阳宫都知道了,这一遭吃酒醉得起不来床,哪里又能怪徐姨娘。
方才急着叫春柳去寻人,是自己太毛躁了,那话说出来,五丫头面上,怎么过得去。
秦贞娘自家不好意思,想开口和秦芬解释两句,谁知这丫头吃得高高兴兴,竟似一点也没放在心里,于是也不提起,替秦芬夹一个翡翠烧麦,亲亲热热地道:“等会去我屋里,我有好画送你。”
秦芬还是平日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四姐的好画不舍得给四姐夫赏,全留给我了,我求之不得呢。到时候四姐缺画儿了,也不必往铺子里买去,叫四姐夫给你画就是了。”
秦贞娘如今也听惯了玩笑,倒也不如何羞了,见秦芬不曾因方才的事情生气,她倒在心里念声佛,笑着虚点一点秦芬,便不说话了。
谁知平哥儿却忽然开口了:“姐姐,四姐夫和三哥,哪个厉害的?”
这两人是同科进士,如今都在朝中做官,平哥儿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依着如今的官位和以后的前程,只怕是秦恒厉害些,可是秦贞娘总不好说自己的夫婿不如旁人,这时只好摇头:“姐姐也不知道。”
秦芬笑着刮一刮平哥儿的脸颊:“五姐告诉你,读书做官,是三哥厉害,不过做人做事,四姐夫也很厉害,我瞧着,两个人是不相上下的。”
“对了!还有五姐夫呢,他会武的,他也厉害!”安哥儿小小的心里,自然是向着自家姐姐和姐夫的。
杨氏和秦贞娘再如何把两个孩子一样看待,也架不住下头丫鬟婆子们刻意讨好,安哥儿偶尔瞧见平哥儿受得婆子不要钱似的吹捧,自己却只能孤零零站在一边,也渐渐明白了嫡庶的差别。
安哥儿如今知道了,三哥、六哥和自己是隔肚皮的,五姐和自己才是最亲的。
这时候他见自家姐姐和姐夫似乎落了下风,便打抱不平起来。
这话倒把杨氏给逗笑了:“没瞧出来,咱们安哥儿看着性子稳当,却是个英雄好汉哩,原来竟是个好武的!”
二月初四, 桃花初绽,是秦贞娘出嫁的好日子。
如今家中只秦芬一个姐妹了,择也没得择,姐妹两个头并头睡了一夜, 晨起再由秦芬看着秦贞娘梳妆。
秦芬来时, 秦贞娘是个才及笄的姑娘,虽摆脱了稚气, 实际上心里还是个半大孩子, 又可爱又带些小女孩的尖酸。
那时候骤失一桩婚事, 这姑娘气恼过,闹腾过, 后头慢慢长大,又遇见姜家落罪退婚再赐婚的事, 识得了人心好歹和世间善恶,渐渐长成了现在这副大姑娘的模样。
秦贞娘像足杨氏,肤色不算顶顶白皙, 可是生得高挑大气, 杏眼明亮、容貌舒展,只眉毛略淡些, 那也不打紧,以黛石画眉, 便有一副好容貌了。
一事不烦二主,这日请的全福夫人,还是周老御史的夫人。
她前次到秦府, 已见识了秦六姑娘的俏丽, 直赞秦珮生得好,然而今日替秦贞娘上了妆, 周老夫人竟有一瞬的失神,然后便连连点头:“四姑娘生得端丽,全然就是昭贵妃的模样!”
秦芬看秦贞娘,一半是好友,一半把这姑娘当妹妹,这时听见旁人赞她,与有荣焉地点点头:“论起大方端庄,谁也比不上四姐。”
秦贞娘头上戴着口衔红宝的赤金凤簪,身上穿着大红闪金缎子袄,下头是同色的裙子和绣鞋,这红彤彤的一身衣裳,若是旁人穿了,总有些人不压衣,可是秦贞娘一穿,便好似天生该穿这么一身似的。
姐妹两个日日相伴的,该说的话平日早说了,这时秦芬也不去吵嚷秦贞娘,只絮絮地吩咐兰儿:
“那垫肚子的一口酥和乳糕子可带了?肚子饿了便吃两口,可别为了所谓的仪态把你们姑娘给饿坏了。”
兰儿知道两位姑娘亲近,这时对秦芬的话,都一句一句答了:“都带了,五姑娘放心,奴婢不会饿着我们姑娘的。”
周夫人望一望外头天色,轻声催一催,秦贞娘手里便抱着姜家送来的宝瓶,起身往上房去了。
杨氏穿了身暗红袄裙,早已端端正正坐在上首,秦览穿了身褚色圆领袍子,脸上也泛着淡淡的潮红,无精打采地坐在上头。
秦芬见了,不由得暗暗摇头,秦览病了多日,烧得起不来床,杨氏给他选的新丫鬟也无暇亲近,连御史台都不曾去,今日女儿成亲,他却得挣扎着起来。
不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