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青萍心气高, 小麦怕说起上房惹出她的火气,只拿过年说事:“好姨娘, 大过年的,可不兴啐人,折自己的福气呢!”
青萍方才不过是一个恍惚, 早已反应过来外头是上房派人来, 连忙打个呵欠遮过方才的话。
她如今虽得宠,却还认得清自己的斤两, 连声催促小麦去门。
丁香进屋来,面上还是平日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太太传青姨娘去呢。”
青萍方才听丁香拍门拍得急, 还当是有什么要紧事,这时见她脸上带笑,只当寻常, 一边穿衣裳理头发, 一边还抽空问一句:“可知道太太唤我有什么事?”
方才丁香出上房的院门时,正巧与闵嫂子和冯妈妈打个照面, 那两位可是太太心腹中的心腹,与自己前后脚往上房,怎么能无事。
可是再怎么,对着眼前这位主儿,可是一个字不能露的,丁香只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姨娘这里有事,太太也不会吩咐给我呀,姨娘还是自个儿去听太太吩咐吧。”
她这话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听在青萍耳中,却似有了另一层意思。
昨儿年三十,老爷竟宿在自己屋里,一边酸溜溜地说太太事忙,一边又摇头说太太贤惠,两头的话都叫老爷说了,青萍却听明白了一个意思,老爷来过夜,是太太的意思。
如今老爷和太太中间隔着芥蒂,旁人看着两口子相敬如宾,青萍却知道,这芥蒂大约是解不开了。
不为旁的,老爷如今愈发要面子,太太呢,这许多年虽然为人宽和,可是内里是心高气傲绝不会低头的。
若是太太想低头,前一二年老爷服软,她早就顺着坡下来了,哪等到今日。
如今徐姨娘早就人老珠黄,老爷待她,也不过和信儿一样,青萍不必掰手指数,也能算得明白,秦家后宅里,是没有旁人了。
太太昨儿能推了老爷到自己这里,今日想必还要多叮嘱几句。
青萍忽然浑身发热,似乎瞧见来年的今日,自己头上扎着红布条,怀里抱着个胖乎乎的孩子。
丁香看着青萍面露笑容,也不去猜她想什么,只好声好气又催一遍:“青姨娘,请快些吧,莫要让太太等着了。”
青萍猛地回过神来,对着铜镜抚一抚鬓角,扶着小麦的手走出门去。
出得门来,却恰巧遇见闵嫂子和冯妈妈,领着好几个婆子,不声不响站在院门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青萍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替主母办要紧差事的,连忙对她们笑着招呼一声。
谁知闵嫂子和冯妈妈两个却像木桩,垂眼袖手站着,好似没看见青萍。
青萍心里大是不悦,然而却不敢露出来,还对她们笑着点点头。
这两个奴婢,一个是太太身边多年的大丫鬟,一个是从杨家跟来的老下人,哪个都不是她能招惹的,于是轻轻哼一声,便加快脚步往上房走去。
小麦在旁边,哪里能听不见青萍哼了一声,她生怕惹了麻烦,赶紧回头偷眼去瞧闵嫂子和冯妈妈听见没,谁知头一回,却见那两个人领着婆子们进了青萍的院子。
哪怕小麦再愚钝,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还来不及细想,已经到了上房,小麦心里跳得擂鼓也似的,进屋就随主子磕下头去:“给太太请安。”
杨氏换了身家常的玫紫色闪金长袄,头上戴得赤金红宝大凤簪,手上戴一对莲子米珍珠手镯,显得既喜庆又不富丽,她原还端详自己镯子上的珠光,忽地看见下头青萍喜滋滋的,只觉得这奴婢滑稽,挥手命她起来,话也懒得多说一句。
青萍原当主母叫了自己来,是要嘱咐自己好生服侍老爷,谁知这时一看,却全然不是。
旁的不说,四、五两位姑娘好端端地坐在一边呢,主母怎么会当她们的面说这些?
可是,若不是为着伺候老爷的事,还能为着什么?
青萍心里不由得一颤,自己昨儿用了那东西,可不会就这么巧被知道了吧?不,绝不会,那东西她藏得隐秘,连小麦都不一定知道的,太太怎么会知道。
她越想越怕,待要辩解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杨氏压根儿就没想听青萍说些什么,她吩咐闵嫂子和冯妈妈在那屋前候着,命两人趁青萍出门,便立刻搜屋。
青萍才出去,两个人就带着婆子进得屋去,从屋柱子到地上的青砖,全都搜了个遍,青萍还没想出应对的话,闵嫂子已捧着个盒子到了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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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盒子,青萍心里猛跳几下,小麦的腿却已经软了。
闵嫂子瞪一眼青萍,将盒子掀开,呈给杨氏:“太太,这里是一些青姨娘份例外的东西,什么翡翠的手串、珍珠的花钗,还有一支金簪。”
青萍心里一松,那东西到底没被寻着。
既是没有大罪,自己的命便算捡回来了,青萍搜肠刮肚地想借口,想把僭越的罪名也开脱了去。
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