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后如此镇定,以及,为什么他一定要每次将女子的手脚都弄成红色。”
“那个从犯举子或许只是在进行拙劣的对他人模仿,但这个真凶本人一定有着自己固定的习惯和如此去做的原因。”
“红睡鞋和红指甲,固然这一切自古指的是女子的贞洁,也符合这个凶手本身的喜好,可是这种病态的对于颜色的追求也有些古怪。”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巧合,可后来,看到您的画,我却突然懂了。”
这话说着,富察尔济和傅孙先都是一阵怪异的沉默。傅孙先的表情很茫然,很不解,就是不露出一丝破绽,但富察尔济看样子却不为所动。
“大人,小人不懂……小人一个心疾患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怎么会比那卖货郎还力气大,还能丝毫不惧怕地徒手杀死一个人呢?”
“他平常四处卖货,力气自然是比你大的,可你们二人中,你的胆量原要比他大很多吧,傅画师。”
“这,这又是何解?”
似乎是真不明白,傅孙先看上去又故作疑问地反问了。
“您其实是个色盲吧,傅画师吧?”
富察尔济这句话来的突然,却也一下子令方才似乎还傅孙先的表情终于是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我没说错吧,或者,您的眼睛唯一看不见的也正是红色?”
要说最初,富察尔济也未必看出这些画的十分糟糕的扇面本身存在着的什么问题。
但也正是方才朱粲被捕时,他回忆起一开始所见过的傅孙先的那些话,他才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能理清楚这个红睡鞋杀人凶手的真正目的了。
凶手是个恋足患者吗?
从验尸结果,那死者大多差不多大的脚来看,显然是的。
而且这是个需要观察力非常好,甚至比常人还要迷恋,关注别人脚的人。
但他为什么一定又要将这些特定事物描绘成红色了,这一点,或许也有着关乎于这个凶手个人的重要心理原因。
仕女,男子,花,草,虫,鱼。
这画上的东西都是些最基本的颜色,诸如黄,灰,褐都是些主色,自古以来,这些东西在工笔画上都是常见的,但要说这些画具体都有些什么奇怪的地方,怕是也要回到这颜色上来。
从古至今,红色为正色。
因为红色的染料无论是在作画还是烧瓷中都需要极小概率的铁质加入,所以自古红色昂贵,诸如文人作画,若不是因此,也不会经常使用。
傅孙先平常的画中就极少见红色,或者说压根不见一丝红色。
花无红,女子唇也不红。
均用其他灰色和棕色代替,这也使得他的画大多雾蒙蒙的,更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因为刻意为之,而更像是完全分辨不出这类颜色。
方才,富察尔济之所以会提出说让衙役们去两人家中搜查,其实也正是为了这一点。
因为傅孙先是色盲,所以他的家中才会完全不见任何红色物品,甚至连染料上都会在棕色和红色上标注颜色,而当衙役去搜寻他家时,所要找到正是那标注着红色和棕色的绘画染料。
“从前我就听说过一种病症,在这类病人眼里,红色是先天看不清的,大多还会将其认作棕色之类的旁的颜色,这种疾病自出生就携带,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往往会做出一些难以分辨颜色的事。”
“代入到那凶手的作案动机身上,他对于红色本身的变态追求却也能够理解了。”
“因为他本身的畸形喜好,也因为这一生从未见过红色,就也开始对红色有着不一样的追求,无论是女子身体里淌出来的血,还是红色的指甲,亦或是红色的睡鞋,这些都是他始终追求的美梦。”
“在你的画中,花鸟虫鱼和半身像这些东西都画的很糟,怕也是往常根本不时常练习的缘故,可一个画师,平常连这些基本的工笔画都不练,他往往都在练习什么呢?”
“显而易见,他最爱画的东西或许都不是上面那些,而是,女人的脚。”
说到那最后四个字时,富察尔济明显观察了一眼傅孙先脸上的表情。
果不其然,老书生从方才开始一直极镇定胆小的表情终于是出现了一丝裂痕,那裂痕似乎是还不明显,可就在下一秒,富察尔济还是抛出了那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如果您不愿承认这一点,您不妨回答我,在这两张画上,哪一个是红哪一个才是棕色?”
这一个问题,却是连傅孙先这样的凶手都无法推脱自己的嫌疑了。
因为在那两张纸上,对常人来说极为明显的红色和棕色花朵,他确实完全分辨不出。
也是如此,这嘴唇透出些病态的紫,到此也终于露出一丝真面目的真凶才缓慢地低下头,又在这刑房的阴影之中,就带着一丝怪异扭曲般地抽了抽嘴角。
“对,你们没猜错,就是我杀的人,我就正是官府一直以来都想抓的……那个红睡鞋杀人魔。”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