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供奉着历代皇帝皇后以及拥有功勋的皇族和重臣,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尤其如今天子和宗室重臣都在里头,更不能擅闯,胡太医的身份不够格进去,但是凤将军可以。
但两人此时已经等不及通报了,他带着胡太医匆匆入内,就听见啪的一声裂帛脆响,一根鞭子抽在了天子的脊背上,将他那身霜色衣袍抽出了一道裂口,隐约可见内里渗出一道殷红之色。
凤将军呆住。
中殿众人也被突然闯入的二人惊了一跳,先是皇后闯入,接着是凤将军带人闯入,今天这太庙可真热闹得不同寻常。
崔太后正要发怒,却听扑通一声,胡太医跪在了地上。他朝着天子和太祖牌位的方向叩首,面上已是老泪纵横,“求太祖武皇帝宽恕,求太后娘娘悲悯,皇后并非有意欺瞒,过错全在我身上,是我这个做祖父的没有尽到看护之责,是我害孙女被贼子拐去,才致使她沦落民间……若要责罚,应该罚在我身上。”说着掏出亡妻的画像。
殿内众人惊动。
什么?皇后不是出身风尘的民间女子吗?怎么成了胡太医的孙女?
崔太后也是色变,不由怨怒地瞪了一眼永郡王几人,而后上前推开持鞭的静王,怒道:“都是你们这些小人,查也不查清楚,伤了我和我儿的母子情分!”
放在往日,区区一个太医孙女的名分并不被众人看在眼里,但是此时此刻放在皇后身上,却与之前有了天壤之别,给了崔太后推锅到永郡王等人头上的台阶。
众人心中其实明白,有了陛下今晚的这一番话,看见了这两人彼此磐石不移的情谊,已经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彼此了,甚至于他们已经接受了皇后的身份,并默默在心中安排如何收尾了。但是胡太医突然来这一下,叫众人除了诧异之外,不免还生出了一分惊叹:今日这峰回路转的,真是越发给皇后娘娘的经历添了传奇色彩。真真是戏词都不敢这么编啊!
“疼不疼?”
“疼。”
“那我给你吹吹?”
栖梧殿里灯明香暖,花宜姝俯身下去吹吹李瑜已经上完药的伤口,吹了半天忽然发觉李瑜身体微颤,她眉头担忧地蹙起,还是很疼吗?
见李瑜趴在床上将脸侧向里边不肯看她,花宜姝心里想象着李瑜忍痛的模样,心疼得都要揪起来了。这个榆木脑袋,要挨鞭子就不会换身厚点的衣裳吗?竟然还脱了披风和外袍,这么老实,难怪要吃亏!
她皱眉看着李瑜的脊背,这人南下还不到两个月,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又瘦了回去,身上还都是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没少操劳,她看着他脊背上两道鞭痕,再看他疼得微微发颤的模样,不由伸手去戳了一戳,打算转移他注意力,谁知道碰触到的竟然是软的。
嗯?他不是很疼吗?这么放松?
花宜姝又戳了戳,这回李瑜知道她是故意的了,身上肌肉绷紧,一下子浑身上下都变得硬邦邦。
花宜姝眼珠子一动,悄悄探过脑袋去看他,好家伙!她心疼得不行,结果这家伙竟然在偷笑!
花宜姝:“……你笑什么?”
李瑜立刻抿直嘴巴转过脸,还欲盖弥彰,“朕没有。”
他将脸转到外边,花宜姝目光就跟随到外边,他将脸转回里边,花宜姝脑袋就跟着往里边转,如是几次之后,他就把脸埋进了被褥里,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身体微微发颤,明显还在偷笑。
花宜姝看他动来动去一点都不顾及伤势,知道自己被骗了,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当真一点儿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