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什么样的贵人他都看过,还是头一回遇到一个如此为主子着想的,看曹顺子说得细,言辞间又一副关切姿态,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这宫里的下人就是一面镜子,伺候的主子性子好还是性子差,有时候单单看她的下人就能瞧出几分,看来这位皇后娘娘不单是个心善的主子,还是个驭下手段十分高明的主子。
这样的贵人,可比那种惯会无理取闹不知天高地厚的宠妃好伺候多了。胡太医心中默默下了结论。
栖梧宫里亭台楼阁珠围翠绕,两人绕过廊芜进入栖梧殿,得了通报后才进入正堂。
胡太医早就听说这位皇后娘娘生得貌美异常,但究竟是怎么个异常,他并没什么概念,一直到跨进门槛,侍女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倚坐在罗汉榻上的女子抬起脸来,胡太医陡然顿住,两眼发直胡子哆嗦,直到周围宫人毫不客气地笑话出声他才回神,神思不属地往前迈了一步,却是不小心踩到了衣角,碰的一声往前扑倒,结结实实给皇后娘娘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下子,屋子里的宫人却是不笑了,众人都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紫云和芳云开始窃窃私语,“这位老太医,怎么瞧着不太正经?”
“正是,咱们娘娘的容貌冠绝京城,只有那年轻小伙子瞧了才会走不动路,这老太医一把年纪了,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不会是个老色鬼吧?”
“我在宫里也呆了不少年,没听说老太医有这个名声啊!”
曹顺子赶忙将老太医扶起来,“娘娘,老人家腿脚不好,还请您不要怪罪。”
他急得鼻头冒汗,花宜姝虽然眼神古怪,面上却是一派和煦,“原来如此,来人,给老太医看座。”
花宜姝一眼便看明白曹顺子是担心她笑话胡太医得罪了人,像这种艺术精湛的大夫,真想要不声不响地折腾人,可有的是法子,虽说皇权大过天,但狗急了还跳墙呢,真将人逼急了,不管不顾胡来,那她可亏大了。不过花宜姝觉得曹顺子想多了,她怎么会去做得罪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以她的性子,自然是能拉拢就拉拢,最好将敌人变作自己人,真要怎么也笼络不过来,那就远远赶走或毁掉,才不会给人报复她的机会!
有了把椅子坐着,胡太医明显镇定了许多。他规规矩矩将脉枕放好,又仔细看了看皇后的面色,然后才开始切脉。至于皇后娘娘的起居饮食,一路上曹顺子说得已经十分详尽,此时倒是不需再问。
花宜姝早知这位胡太医医术高明,原本还有些紧张,谁知这位太医瞧着比她还紧张,号脉时手指甚至哆嗦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按准,然后他就这么微微眯着眼睛停了许久许久。
周围宫人屏息凝神看着,像是时刻担忧胡太医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
就在花宜姝怀疑这位老太医是不是已经坐着睡觉了时,忽然见人睁大了眼睛,对着她看了又看,然后才收回手,道:“娘娘可否屏退左右。”
紫云当即皱起了眉头。
胡太医年纪虽大,到底是个男子,单独与娘娘待在一处像什么话?况且这人方才还一副被色相所迷的丑态,如今让她们离开,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众人皆看向娘娘,却见皇后娘娘收回手,抚了抚袖口的褶皱,开口道:“你们都退出去,安墨留下。”
众人只得应是。
大门没关,只一层帘幔隔开里外,隐隐能瞧见里头几人的身影,却是听不见声音。
安墨站在花宜姝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胡太医,心中不住点头,嗯,年老体衰,她一只手就能打败他!
胡太医也看了看安墨。
花宜姝道:“这是本宫的心腹,没什么她不能知道的。胡太医有话便直说。”
胡太医又细细看了她一眼,这才道:“娘娘可曾服用过一种能滋养容颜,却于子嗣有碍的药物?”
在胡太医要求屏退左右时,花宜姝就已经有所猜测,闻言她打量着手上一段时间没修剪的指甲,面不改色道:“没有。”
“不可能!”胡太医却是激动起来,一脸笃定,“娘娘一定服用过,这种脉象老臣看了好几年,绝不可能出错!”
安墨看看花宜姝,再看看老太医,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她挺起胸膛做出皇后心腹女官的威严来,“这位老太医,娘娘说没有就是没有,你敢质疑皇后娘娘?”
胡太医仿佛此时才想起对面女子的身份,他苍老的双眼看了花宜姝一眼,又很快垂下去,恭恭敬敬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出于一个大夫的职责,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
花宜姝:“所以你判断出本宫曾经吃过一种会妨碍子嗣的药?”
胡太医忙道:“正是如此。那药名唤美人魂,乃是宫中一名已逝宫女研制,服药者容貌会增三分,皮肤黑的会变白,皮肤糙的会变嫩,声音粗的会变细……但是服药过多,会妨碍子嗣,连寿命都会削减。许多年前,宫中有美人以此药争宠,不过约莫二十年前,这药就被内廷列作宫中禁物了,如今这种药便只流落到……”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