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衣着鲜艳的宫女将一把把铜钱洒向站在隔离帐后的百姓, 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有乐师吹笙弹琴、伎人画着花花绿绿的脸边跳边走,引得百姓时而陶醉时而大笑;还有六七岁的小童拎着小小的篮子,一路撒着五颜六色的花瓣,稚嫩的笑脸让每个见了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天刚蒙蒙亮时,队伍便出发了,从皇后走到祈天台的时候, 旭日东升,阳光照在薄纱笼罩的轿辇上, 隐约看见皇后凤冠上光华灼灼、不可逼视。
萧青一身干脆利落的骑装, 头发用发冠竖起, 银色轻甲衬得她身形愈发矫健,阳光之下愈发俊美三分。她骑着马行在队伍中段,神情坚毅雌雄莫辨。
沿街观看的姑娘们以为她是一位男子, 纷纷大着胆子朝她投掷鲜花。萧青起初还愣了一下,待侧头看见那些被官兵站成的人墙阻隔在外、或羞涩或大胆的少女后,她微微一笑,朝着她们点头致意。
“啊啊啊啊啊……”
围观的姑娘们兴奋地尖叫了起来。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没有人会斥责她们不守规矩。
安墨今天穿得格外好看, 桃红色的衣裳,外罩玫红色的比甲,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个丸子头,带了两朵红色的绒花,深绿色的丝带从绒花下垂下,软软披在她肩上,明明红配绿是魔鬼配色,但由于染色技术,这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不但不轻浮,反而透出一种轻灵之美,她跪坐在皇后轿辇当中,和紫云一左一右陪着花花,在微微晃动的轿辇中时不时看看外头热闹的景象,又时不时看看花宜姝身上同样是红配绿的礼服,脸上笑容真是压不压不住。
花宜姝头上那顶凤冠少说有五斤重,倘若坐姿稍微有一点不端正,头上的凤冠就会压迫到她的脖颈,所以这是她有生以来最讲究的仪态了,从头到尾姿势端正没有一毫偏差,听见身边安墨偷偷在笑,她问:“你笑什么?”
安墨:“你终于实现目标了,我真高兴。”
花宜姝忍不住莞尔,“我也很欢喜。”
她目光看向前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再看看道路两边热烈围观的百姓,只觉自己这一生活得值了,天下千千万万人,有多少人能凭借卑贱之身走到这一步?
今日之后,她花宜姝的名字将载入史册,所有人都会记住她!
此后千千万万年,翻开史册,她花宜姝的名字永远都……嗯?
不对!花宜姝蓦然在巨大的欢喜里回过神来,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前面纱帘上,花宜姝心中沉思,世上凡人千千万,能在史册上留名的连其中千万分之一也不到。
可是仅仅如此,就能满足了么?
她当上皇后,之后一路顺顺当当成为太后,固然能在史册留名,可史书上惊才绝艳之辈多如繁星,可真正提起名字就能知其身份事迹的又有多少人?
一个做过皇后的女人,至多只能在史书上留下一行字、几段话。人们只会在翻看史书时知道有花宜姝这么个人当上过皇后,至于别的,却再也没有了,史官不会对她大书特书,人们也不会特意去记住她了解她。相比起她这么个平凡女子,还是萧青的经历更有看头!
萧青女扮男装进军营还打败了军营中所有男子,让军中校尉、统领、副统领、大将军都为她倾心,她还用自己的才能成功让皇帝破例,允许她继续留下,她被鬼楼那样的贼寇掳走多日,最终却里应外合帮助朝廷剿灭了鬼楼,并带着缴获来的金银以及战功,成功让天子对她赞赏有加并力排众议封她做了将军。虽然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小将。但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据花宜姝所知,民间已经有人将萧青的经历编成了剧本搬上戏台,更别提萧青尚且年轻,她今后还有漫漫几十年,这几十年里,只要不遭到刻意打压,足够她再立下许许多多功劳,这样的奇女子,不但史官会对她大书特书,民间百姓也会传唱她的故事。
跟萧青相比,她花宜姝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嫁了皇帝的女人,哪怕搬上戏台,也没什么可看的啊!
花宜姝不觉蹙起了描画得极为美丽的眉毛。
在她和安墨刚刚离开岳州没多久的那一阵,李瑜还没对她动心,两人困在船上无所事事,安墨就会对她说起另一个世界的见闻。她一个小姑娘,阅历不丰富,说起的大多数是从书上和网上看的。
虽然花宜姝很不理解,渔网那么大口子,兜什么都漏一手,安墨怎么能从网上获取知识呢?但安墨带着骄傲和自豪而向她提起的那些见闻,的确丰富了花宜姝的阅历。
安墨曾经说:“事务螺旋向上发展,必然会进入更先进、更科学的世界。物资丰富后,女性意识必然会觉醒,婚姻制度必然走向衰亡,结婚率生育率年年走低,堂堂大国从只生一个到开放三胎。影视剧文娱方面也有所表现,从前流行苦情戏恋爱脑,渐渐地,大女主剧和大女主文多了起来,虽然有时候会走偏,但目标一直是在前面亮着的。一个很好玩的例子就是从前新娘丢捧花大家抢着拿,后来伴娘都躲着捧花跑……”
花宜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