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凝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多少了解一些宗家的情况。在这样的家族里,层层关系错综复杂,回来个弟弟,对宗岳未必是件好事。
于是碰了碰未婚夫的手,以示安慰。
宗岳回神看向她,微微上扬唇。
两人一来一往,恰被宗老爷子看在眼里。
他带着笑意:“明年春天南港分公司大楼竣工,到时候和老喻总商量一下,宗岳和小喻过完年就去领证,婚礼也订在那个时候吧。”
所有目光又落到两人身上,都是带着祝福的。
“好事好事,双喜临门!”
宗家今年有两件喜事,大孙子订了婚,小孙子也找了回来。宗老爷子心里高兴:“明赫啊,到时候你去给你哥做伴郎。”
此话一出,没人冒气。
两兄弟关系好坏暂且不说,这宗明赫性子如此散漫,哪里会是去给别人做伴郎的人啊。
被点名的人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用湿毛巾擦着手指尖:“这明年的事,还不一定。”
餐桌众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
喻凝屈起手指,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稍抬起眼,朝他的方向看了眼。
和旁人不一样,他的神色淡然,没有祝福没有情绪。明显对她和宗岳的事情不感兴趣。
接着,他放下了白色毛巾。
“工作忙,明年春天也许要在国外待一段时间,不一定回得来。”
“”
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把餐叉磕在了盘子上。
清脆一声响打破安静,让人心颤。
喻凝垂下眼眸。
宗岳本身就家里最宠爱的孩子,爱屋及乌,宗家人对她都挺好,唯独这个宗明赫。
自己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掰着手都能数过来,可每次都气氛诡异。
他刚才所言,让气氛又冷了几分。
老爷子故作严厉道:“再忙还不是得回来参加你哥的婚礼。”
……
喻凝吃到七分饱就停下进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宗岳将小碗里的五指毛桃鸡汤揭开盖,放在她面前:“王叔煲的汤,尝一下?”
王叔在宗家做了十多年的厨师,喻凝常听宗岳夸赞他的厨艺。今晚的晚餐料理是按照老爷子的口味而烹饪的粤菜,比较清淡,鲜而不俗。
闻到浓郁的香味,她拿起勺子喝了两口。
暖意下肚,消散了些在这饭局中的局促感。
后半程,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喻凝左耳进右耳出,无聊地盯着镶嵌在墙壁上的鱼缸。
通透的玻璃能看到缸里的岩组造型,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鱼儿在里面游着。
有一只小黑尾鱼贴着玻璃一动不动,腾升的气泡将它带起,好像是死了。
可下秒,它摆动尾巴窜进海草里。
喻凝松口气,不再盯着那鱼缸。
饭后,一大家子又是拆礼物又是拍照纪念。
喻凝作为半个外人,站在他们身边有些不自在。趁没人注意,她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想去透透气。
只是没想到,客厅里还坐着个人。
宗明赫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搭在膝盖上,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她一眼就看到他手臂长长的疤痕,狰狞可怖,明晃晃延续到手腕处。
不敢细看,可抬眼就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眸中。
他笼罩在客厅灯光下,不知是不是因为衣服颜色较深,整个人显得十分清冷。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忽然勾起一个淡笑。
喻凝顿住。
身后是热热闹闹拆礼物的宗家人,面前又是气场强大的男人。
她调头,选择去了走廊一侧的卫生间。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迎面碰到走过来的男人。
路被堵住,想逃也逃不走。
宗明赫慢慢停下脚步,垂头看着她。
“嫂子,去哪?”他问。
喻凝才发现自己走错方向了,客厅在另一头
“哦,走错了。”
话音刚落,对上他的视线,瞬间像是落入水潭无法呼吸。
她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
宗明赫和宗家人简直是格格不入。
他身上散发着的气息,给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喻凝将它归结为是岳曾无数次跟自己强调过的“他不好相处”。
刚才宗明赫进门以后,宗家的氛围就变得怪异。他们似乎不习惯把这个人划为宗家人的范畴。
毕竟他不在宗家长大,也融入不了。
现在也是,他完全没有参与家人的任何活动,反而在这里和她狭路相逢?
“嫂子。”
宗明赫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她回神。
嫂子,又是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