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一顿,摇了摇头。
“唉,我也不瞒四嫂,我今晚睡觉睡的不踏实,做了个噩梦”,郭络罗氏眸子低垂,带着哭腔道,“梦见我们家八爷站在龙舟的甲板上,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拿着一根铁棍狠狠的敲在了后脑勺上,然后直接血呼啦渣的隔着栏杆翻进了江水里,把我吓得一身冷汗,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奶嬷嬷在门外说弘旺起高热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八福晋的担忧,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今晚自己儿子和庶子哭闹的厉害,她心里其实也一直不太安宁,但看着眼前郭络罗氏凄惶的模样,她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全感,用右手拍着八福晋的手背安抚道:
“弟妹,你和八弟刚成婚一年多正是甜蜜的呢,日有所思,夜里才梦见了,不用多想,前半夜的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有汗阿玛在,他们兄弟们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你这就是关心则乱了。”
“真的吗?”
郭络罗氏蹙着眉头,用牙齿咬着红唇,两眼红肿似核桃般直勾勾的看着乌拉那拉氏。
四福晋笑着点了点头,从圈椅上起身道:
“对,肯定没事儿的,弘旺还得你照顾呢,等明天早上你把另一包药粉再冲泡给他喝了,想来就没事儿了,我得赶紧回府了,要不然那兄弟俩醒了找不到人是要哭鼻子呢。”
“行,我送四嫂出府。”
八福晋也从圈椅上起身了。
“不用送了,你在这儿看着弘旺吧。”
四福晋让郭络罗氏留步就带着身旁的乳母和站在门外守着的苏培盛离开了。
八福晋也只好站在廊檐下看着一主二仆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而后用双手将眼泪斜着往上抹,念着四嫂的话,没错,越是在这个时候她也是得坚强。
她的亲婆婆位份低微,有心无力顾不上他们的小家,如果她的弘旺明早再烧进来,她要早早带着自己宝贝儿子宫门一开就冲进太医院里。
……
而此时南边的驿站里情势也危机的厉害。
四贝勒和八贝勒昨晚入夜时分总算是带着侍卫和暗卫回到了驿站里,与他们老父亲碰面。
可惜的是一群人伤亡惨重,一队侍卫们全军覆没,只剩下了四个暗卫护着俩皇子逃回到了万岁爷身边。
更让康熙等人惶恐的是胤禩前胸上被射了一只利箭,双眼紧闭昏迷被暗卫们抬回来的。
“呜呜呜呜,八哥,八哥,你快醒醒啊。”
看着整整一夜过去,胤禩非但没有转醒,反而双唇血色全无,刚开始还会无意识□□着呢喃喊“额娘”、“福晋”、“旺儿”,如今已经人事不省,呼吸声都越来越弱了。
老九趴在自己八哥床边哽咽着低声哭道。
老十的睡凤眼也是红彤彤的。
右胳膊的马蹄袖被割开两道口子的胤禛瞧着直直插在胤禩胸前的利箭,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手紧紧攥成拳头,一双眼睛红的滴血,薄唇都被牙齿咬破了。
此刻他简直对自己恼恨到了极点。
做皇帝时他的武功就不行,打仗比不过自己汗阿玛和儿子弘历,做皇子他的武力值更是低的厉害。
毕竟史书有记载:“世宗弓四力半。”
“四力半”是个什么概念呢,他们汗阿玛御用的桦皮弓,是十一力,而在如今参加清宫武举考核的下限最低标准是“五力”,他的骑射水平还比不得底下几个未成年弟弟们高。
那只利箭本是朝着他的后心射来的,倘如,倘若不是身旁的八弟眼疾手快的将他推开了,如今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人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