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们与温宪身上了!”
老十四被突然暴怒的康熙吓了一大跳。
老四则抿了抿薄唇,将湿漉漉的手在身上蹭了几下,虽说身上的紫色蟒袍也是湿润的,但总算手上是没有雨水珠子了。
他双手略微发颤的将泛黄的账本给掀开,瞧见上方用朱笔标出来的一片片红,立刻惊得瞪圆了与康熙长得很像的狭长丹凤眼。
跪在老四身旁的老十四也跟着挪了一下身子,将脑袋往账本上凑,入眼瞧见那上千万两的白银,以及每一项都标注着比民间食材高出来几百倍的采买价格,老十四立刻瞳孔地震,三观都被震碎了,连着吞了吞口水,而后有些颓然的低下了脑袋。
他也不傻,他们皇子出宫开府的银钱也只不过是二十多万两,自己母族如今贪|污的银子说句天价也不为过了。
若说老四刚才的手抖主要是被外面冷冰冰的秋雨给冻得了,如今捻着账册的手抖,全都是因为被气得。
乌雅一族背地里贪|污了这般多的银两了,每回有事儿了,自己额娘还逼着他借银钱给母族周转!自己脸上但凡露出一丝不情愿,他额娘就会面如冷冰的瞧着他,再对他说一些“四阿哥的枝叶高,是乌雅一族攀不上”的扎心之语。
他额娘明明了解乌雅一族的情况,却还让他这个儿子当冤大头。
胤禛此刻心里酸涩极了,又委屈,又憋闷的,不由抿了抿薄唇,又冲着康熙俯身道:
“汗阿玛,乌雅一族该死!他们贪|污的这些银两能赈灾几十上百次了!”
老十四:“!!!老四疯了?不怕额娘听到他这话后被活活气死?”
康熙也深深看了四儿子一眼,对老四眼里融不进一粒沙子、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性子又有了些了解。
他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倚在圈椅背上,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眯着眼睛看着胤禛道:
“老四,如今朕只是给乌雅一族定了罪,其余的包衣家族们还都没有审理完呢,不如朕将这个差事交给你?流放乌雅一族的事情你也跟着一并负责了?如何?”
“儿臣愿意为汗阿玛效劳!”
胤禛咬了咬牙,神情认真地冲着上方拱手道。
“哈哈哈哈,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啊!”
康熙抚掌大笑,然后又对着满脸惊诧的老十四,一脸失望地呵斥道:
“老十四,你现在滚回尚书房读书去,放学后回乾西五所里面壁思过一旬,好好想一想今日你究竟是错哪儿了!”
老十四攥了攥拳头没吭声,冲着他汗阿玛无声地俯身行了一礼。
坐在一旁圈椅上的胤礽将视线从老十四身上扫过,而后在老四身上深深地瞧了几眼。
……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当德妃乌雅氏听到上午老四、老十四在御书房里的不同反应后,心中果然是对自己的长子气得不行。
她下意识就想要将住在南三所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喊到自己面前,用自己婆婆的身份,对其大声呵斥,可她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只好暂时压下对老四一家的厌恶。
几日后,待她听到办事效率极高的老四已经将其他几家包衣的罪责给定下,并带着御前侍卫对这些人或杀或流放,甚至还亲自将自己的母族给流放了。
德妃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在心中想着:她的长子早就死了,从她刚刚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夭折了。
等这场起于东宫查账的事情,彻底平息下来之后,八月也走到了尽头。
九月初,紫禁城北面上的树叶大多都变得枯黄了。
当前朝后宫的人都慢慢以为“包衣之祸”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时,就又听到太子的奶嬷顾氏与奶公凌普也被戴上了枷锁与脚链,全家流放到盛京了。
胤礽与弘晞一直惦记着还在慎刑司的穗兰,想要知道穗兰究竟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对不住东宫的事情,可万岁爷却没有将穗兰的审讯消息告诉父子俩,还将乌雅氏从“德妃”降为了“德嫔”,又使得父子俩忍不住生出遐想,难不成穗兰与德妃也有关系?
九月初三,康熙反复斟酌还是放弃了将自己年富力强的表弟隆科多放在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最后精挑细选任命太子妃的嫡亲哥哥——富达礼与胤礽的嫡亲舅舅——常泰共同担任内务府总管。
……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日,难得清闲下来的康熙准备带着几个大儿子们出宫到皇庄上换一换心情。
弘晞从他阿玛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激动了,说什么也要加入微服私访的队伍中。
疼爱大孙子的康熙只能无奈叹气,把一岁零两个月大的小奶娃给抱在怀里,从西华门处坐上大马车驶出了紫禁城。
对于弘晞而言,自从他胎穿到清朝已经过去近十四个月了。
除了那回在午门迎接圣驾外,他就再也没有出过一回紫禁城。
如今坐在他汗玛法的大腿上,用两只小胖手扯着紫檀木大马车上的竹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