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先前有圣言特准不必跪,他腿一软,还是差点跪下来!
在场众人,唯有谢知?秋神情淡淡。
她筹备数月,皆为此?日,事到临头,反倒不紧张。
她从?内侍官手上接过?圣旨,双手捧好,转向?谢老爷。
只见谢知?秋身着状元袍、斜戴朱绸花,却无比恭敬地对谢老爷行了一礼,朗声道:“晚辈萧寻初,仰慕谢家大小姐,先前自知?难配,如今已痛改前非,遂特来求亲,望谢伯父愿意成全!”
顷刻间,街上围观百姓,一片喧哗。
“萧寻初”这番求亲来得过于突然, 也过于隆重,甚至连皇帝都搬出?来了,可谓猛力一击。
正当谢府混乱重重时, 唯有二小姐知满是全心全意地在高兴。
她一大早就守着在等消息, 没想到皇宫里刚放榜不久,姐姐就声势浩大地带着人来求亲了!
知满知道这下?事情妥定能成, 当即欢天喜地地跑去见萧寻初, 与唯一知道秘密的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师父, 师父!我姐姐中状元了!她不但?身穿状元服来提亲,还特意求来了圣上的圣旨!”
知满简直惊喜过望。
这世上能有多少人成亲,可以请皇上当媒人呢?
不要说?如今谢家老爷根本没有功名官位, 哪怕是谢家最?显赫的时候, 都从未得过这样的厚待!
对普通人家来说?,状元求亲、天子做媒,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了!
知满既开心姐姐实际上中了状元, 又开心姐姐原本的身份,终于能在外人面前嫁得十分?体面。
要知道在世人眼里,婚姻才是女人的头等大事, 若是嫁得不好?,不知要被多少人在私底下?笑话?。哪怕姐姐自己实际不在乎,他人也要恶意揣测她是故意逞强。
知满喜滋滋地想, 不愧是姐姐,连萧寻初那个烂风评都能在短短数月里逆转, 简直神通广大!
然而她冲进?姐姐房中, 却看?到那个萧寻初本人, 正静静地坐在桌前看?书。
那书卷上有个“墨”字,正是姐姐先前从山上草庐里给他带来的手记。
知满噔噔噔跑过去, 双手盖在萧寻初书面上,不解道:“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书确实是好?书,但?这会儿应当先为我姐姐庆贺吧!”
萧寻初恍惚地回过神来,只是仍有些心不在焉。
他道:“谢小姐中状元的事,我先前已经听说?了。我……早就认为她必能做到。”
说?到这里,萧寻初浅浅一笑。
细碎的柔意在胸口化开,不知为何,他明明在这件事上助力甚少,却极为她开心,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如同?唯有自己一人知道的宝藏,终于在世人面前证明了她的光彩。
只可惜,世人仍然没有揭开她的真实面纱。
若是知道那躯壳之后的人实则是谢知秋,想必会更加震动吧。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真的……
这时,知满催促他道:“听说?了你?还悠哉地在看?书?快起?来!你?知道女子成婚多繁琐多重要吗?接下?来可有得忙了!虽然你?是我师父,但?如果成婚时丢了我姐姐的脸,我可饶不过你?!”
“嗯……”
可不知为何,萧寻初的目光仍落在自己的墨家术手记上,似若有所思。
知满不得不再催他:“快点快点!”
萧寻初被扯着袖子往外拉,终于被拽离了桌子。
他的目光总算从手记上挪开,只得暂且放下?思绪,无奈地应了声“好?”。
正当满梁城因迎新进?士而喜庆非凡时,却并非所有人都愿意为此庆贺。
崇政殿前,文武百官分?列两班,而在这重重官员最?前、立于群官之首的,正是名盛一时的方朝大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人——齐慕先。
新进?士不过是刚刚走上官途的年?轻人,哪怕在这最?为光耀的一日?,仍不过是被允许站在群官最?后。
而他齐慕先,却是权势滔天、傲立于百官之上的第一人。
齐慕先站在丹墀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百多名新进?士骑马出?了东华门。
这些意气风发的新任官员,还不知他们结束多年?学业生?涯以后,踏上的将是怎样一条道路。
齐慕先目色生?冷,难辨喜怒。
每当这种日?子,他都克制不住地想起?自己当年?。
然后,他又会想起?自己那个病弱早夭的长子。
弱小而聪慧的狸儿,那年?才刚满六岁。
他自幼聪颖,字看?一遍就会写,书读一遍就能说?出?其中道理,甚至不必有人点拨。
忽然,狸儿前一晚还欢喜地说?自己作了两首诗,后一天便忽然开始咳嗽。
再后来,他咳嗽渐重,逐渐起?不了床。
齐慕先早年?清贫,为官十分?正派,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