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吞食落水就逃的海鱼,这种鱼个头小,不用嚼直接吞。
“哎——”商船上的人激动地朝海珠挥手,高声道:“姑娘,胆子挺大啊,你不害怕它咬你?”
海珠扬起手挥了挥,丢掉竹签换了猪鬃刷开始给虎鲸刷牙,从四月到八月底,只要不是狂风暴雨天她都出海给虎鲸刷牙,就是有一百头虎鲸也该刷完了,但只要她出船,天天有客人张大嘴等着。
“好了,牙刷干净了,自己下水漱漱口。”海珠拍了拍虎鲸的腮,掰着数量算,这头虎鲸应该刷过三次或是四次牙,嘴巴里不脏,相应的,刷牙的时间也缩短了。
“下一个。”她探过船舷喊。
船尾的虎鲸不愿意走,仍然张着大嘴露出一口利齿等着,有虎鲸游来,它短促地叫两声,对方在水下绕个弯走了。
“刷干净了。”海珠无语,重复道:“你嘴里干净了,快去捕猎去,诊费还没付,我要吃昨天送来的那种鱼,快去逮。”
虎鲸还是不肯走,没办法,海珠拿起猪鬃刷继续给它刷,故意刷它的牙根,用刷毛挠它的舌头,闹了一盏茶的功夫,它这才欢呼着离开。
下一头虎鲸立马冲出水面,嘴巴张开,里面的水哗哗往下流。
“你是哪个族群里的?昨天一头带崽的虎鲸还欠我一条鱼没有给。”海珠自言自语,为了防止这头虎鲸也嫌时间短,她先用猪鬃刷沾盐刷一遍,里里外外刷到,她拍了下鲸腮,虎鲸发出一声短音,缓慢地沉下水,极快地漱口,模仿前一只虎鲸,又浮出水面张开大嘴。
“我就知道。”海珠换竹签给它剔没刷净的残肉,鼓捣一阵再换猪鬃刷,这次就没蘸海盐了,免得伤了它们的牙根。
虎鲸满意离开,它走了,海珠洗洗手洗洗胳膊,跑上楼钻进住舱里,再有虎鲸来她不应声也不现身,半天顶多刷两头鲸。
虎鲸群绕着船高声鸣叫,又往船上喷水,不停地呼叫海珠。海珠躺在木板床上,透过窗缝悄悄往外看,它们大概叫了一盏茶的功夫,见她不应声,这才消停下来,沉进海里离开了。
海珠在船上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海上响起两道笛声,捕食的虎鲸回来了。她翻身下床,赤着脚跑下楼,虎鲸已经到了船尾,它们一前一后,将嘴里的金枪鱼吐到船板上。
海珠眉开眼笑,嘴里夸着好鲸好鲸,又问:“昨天过来的不是你们族群?那头带崽的虎鲸呢?打算赖账?”
两头虎鲸发出清脆的干哕声,道别后一头扎进海里离开了。
海珠等了片刻,没有虎鲸再来,她扬帆往海岛的方向去,半道上船底突然响起撞击声,她循声探头看过去,“老龟?”
老龟从船底游了出来,奋力划着龟鳍,紧紧跟着行进的楼船。
“唉……”海珠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啊,为了口好吃的鱼肉……唉,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热情过。”她撒网捞龟上船,扭动船帆往码头去,走下底仓拿菜刀上来,老龟已经上嘴啃了。
“昨夜就没睡过吧?一直惦记着心痒痒。”海珠冷哼,沿着它啃的地方切坨鱼肉,她盘腿坐船板上,继续嘲道:“你一直在海里守着?虎鲸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游过来了?”
老龟吃得头都不抬,哪管她说什么,它还只吃鱼肉不吃鱼皮。
到了码头,海珠的船刚驶进海湾,坐在草亭下乘凉的四个食肆掌柜快步走过来,他们看见船板上的金枪鱼,脸都要笑烂。
“哈哈,今天两条啊。”李掌柜冲带来的伙计招手,“快,别让姑娘动手,你们来扛鱼。把鱼扛进青石巷还是扛进我家食肆?放我家食肆吧,食肆里有大师傅切鱼,海珠你累了半天了,你坐一旁喝喝茶歇着。我上个月得了一罐好茶,你待会儿帮我品品,卖茶的人别忽悠我。”
李掌柜的话比海滩上的沙还密,其他三个掌柜想打岔,话出口就被他高声压下去了,嗓门堪比打鸣的老公鸡。
眼看伙计已经扛鱼下船了,海珠只得说:“放你食肆里剖吧,给我留一半,我带回去给街坊邻居分分。”
“剩下的我们四家平分,老李,放你家食肆里剖鱼,鱼头鱼尾就都给你算了,你多得点,我们少得点。”高掌柜立马接话。
李掌柜不搭理他,瞅都不瞅一眼,他等海珠下船了,带着她快步离开码头。
另外三个掌柜恨得牙痒,还不得不挂着笑脸跟上去。
船上,老龟吃饱了,它悠然地爬到船尾一头栽进海里,慢吞吞往海岛的方向游去。
海水的涟漪未平,码头上停驻的海鸟飞上船,一口吞进边角碎料,衔着光滑的鱼皮展翅离船,晚了一步的红嘴黑爪鸟落在船舷上粗嘎地大叫。
两条金枪鱼共四百一十三斤,剁去鱼头鱼尾还剩三百六十八斤,海珠留了一百斤,收了二百八十八两银子,带着扛着鱼的伙计回青石巷。留四十斤鱼肉自家吃,剩下的都卖给巷子里的街坊,想到沈二嫂,海珠提十来斤鱼肉去沈家,过去一趟才知道,中秋后沈二嫂跟沈淮已经带着孩子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