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于来顺要带狗送海珠姐弟三个回去,还没走出村遇到来接人的齐老三。他站在村口目送一行四个人走远,心叹不愧是姓齐的,一家人心齐得让人羡慕。
“小黄,回了。”他喊一声,路上嘱咐说:“收起你那副眼皮子浅的德行,以后海珠他们再过来,不准再叫。”
然而人心易改,狗性难易。
夜半,冬珠躺在砗磲床上望着屋顶,蜡烛灭了,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一角月色无法照亮屋里的角角落落。她望着漆黑的屋顶,在隔壁有翻身动静的时候,偏头问:“姐,你睡了吗?”
“还没,正要睡,你不困?”
“我在想你今晚为什么会、会主动说这事,要帮他一把。还是你在府城遇到什么事了?”冬珠轻声问。
“姚青曼生了孩子丢了大半条命……”海珠简略地说了下姚青曼的状态,她不是原主,但得替“她”感恩,与其说感恩,她更多的是心虚,想让秦荆娘过的好点。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心里有想法就这么做了,我只代表自己,不代表你和风平,更不强迫你们。”海珠轻声说,“睡吧,夜深了,不早了。”
冬珠思绪繁杂,她放空脑子不去想,现在想不通的就先搁置吧,睡觉,睡觉。
远方的客人
晨曦初绽, 天光微亮,在巷子里守了一夜的三只猫吃饱肚子翻墙回来,刚翻上墙头, 余光里晃过一抹彩, 这个颜色再熟悉不过了,大白猫下意识厉声哈气。
鸟已落在另一个院子,对猫的呵斥声无动于衷,看见打扫庭院的婆子, 它欢快道:“早上好。”
婆子瞅它一眼, 低头继续扫落叶, 这只鸟太过灵性,她有些犯怵。
鹦鹉刚要纠缠,一个错眼发现了追过来站在墙头的猫, 它吓得一哆嗦, 瞬间转身往侯夫人住的小院里飞。
“天亮了,起床了。”它站在鸟笼上喊。
“嘘——”丫鬟出来阻止它,“夫人还在睡, 你去隔壁找海珠玩, 她天天起的早。”
“让它进来吧。”侯夫人已经醒了。
片刻后,侯夫人洗漱打扮好, 她带着鹦鹉去喊长命起床, 受不了鸟的央求,她又陪着它去找海珠。
海珠正在院子里比划招式锻炼身体,看见人和鸟过来, 她先出声问好。
“早上好, 海珠。”鹦鹉警惕地留意着猫,告状道:“它们想吃我。”
“忍忍喽, 它们先来这个家的,先来后到,你让让它们。”海珠不惯着它,最后一个招式收势后,她拿起手帕擦脸,说:“我今天要出海,太阳落山了回来,白天你别来找我,猫就咬不到你了。”
“今天又出海?”侯夫人问。
海珠点头,在家闲着也没事做,她还要带老龟去海底逛逛。
齐阿奶烙好了面饼,她喊冬珠和风平拿筷子,让他们姐弟三个先吃,这三个都是有正事的。
齐老三过来了,没料到侯夫人也在,他提着便桶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们忙,我回去看看长命。”侯夫人起身带着鹦鹉离开。
“鸟回了。”鹦鹉抬翅膀。
海珠朝它挥手,冬珠和风平也有样学样。
两张面饼一碗鸡蛋水,吃饱喝足,海珠帮冬珠和风平收拾东西装车,出门发现星珠坐在龟背上出来了,她咧着嘴笑,嘴里的“姐、哥”不成音。
“找你小哥玩,我们去赚钱了。”海珠说罢朝屋里喊一声:“潮平,小妹过来了,你盯着她,别让她爬出巷子了。”
潮平应声,打着哈欠往外走。
隔壁的鸟听到声嗖嗖往外飞,它站在墙头盯着路过的人,老调重弹:“海珠,今天出海啊?”
“嗯,你在家乖乖的。”
鹦鹉目送人走出巷子,又盯着巷子里卖柴卖水的人,有人跟它说话它也不搭理。长命喊一声,它立马循声而去,落在树杈子上看他跟武夫子练功,渴了饿了就使唤长命新得的小厮跑腿。
日头一寸寸偏移,当金光洒满庭院,平生牵着大黄狗过来了,大黄狗遇见巷子里的人极尽殷勤,挨家挨户讨了骨头,它衔着烂筐直奔海珠家,留平生在后面跟人道谢。
齐老三抬头看一眼,宽敞的小院趴着龟爬着孩子,猫在檐下睡觉,狗蹲墙角啃骨头,待会儿再来只鸟,院子里比集市上还热闹。
平生给潮平带了甘蔗,兄弟俩坐在长凳上啃,星珠坐在地上馋得流口水,他俩望着她嘻嘻笑。
“馋哭了你们哄,我先跟你们说好了。”齐阿奶点了点两个孙子,她端碗没加糖的鸡蛋水过来喂星珠,说:“别看他们,他们吃的是狗屎,吃了吐,不好吃。”
星珠信了,她张大嘴含住勺子,吃到鸡蛋花还用小米牙嚼一嚼。
齐老三趁这个机会赶忙往外溜,要让星珠发现他走了,又要嚎一场。
海龟和狗都抬头看他,睡觉的猫也睁眼看看,人出门了又埋着头继续睡,狗也继续啃骨头,龟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