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还是放了艘渔船下来,用船头抵着砗磲,一点点撬了上去。砗磲落到船板上,渔船船头的木板也裂开了。
海珠走上船,砗磲壳上的绳索已经割断了,它迫不及待张开了壳,紫粉色的肉在落日的余晖里更是炫目,灰白色的斑点点缀在其中,比夜幕上的星空更惊艳。壳上一层又一层波浪形的纹路走向,宛如退潮时沙滩上海水留下的痕迹,成千上万个纹路走向堆成了这么大的壳,都是岁月流转和海底变迁的见证。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海底有这东西。”沈遂震惊地摇头,“这是贝?还是蚌?长得真好看,海珠,海底还有没有?”
海珠看他一眼,摇头说:“没有,我寻了半年也只偶然遇到这一个。天色不早了,你连夜行船把东西送到府城去,到了码头先去将军府找老管家,他会接手。”她指点他,别到了府城大大咧咧的把砗磲搬下船了。
“你不去?”沈遂问。
“你又不会把东西弄丢了,我还跟着做什么。”海珠往村里看,说:“我家明天办喜宴,我在家吃好的。”
沈遂按住她,喊舵手升帆,“到府城了六哥沾你的光让你义兄请吃饭,你得跟去。”然后吩咐对面船上的守卫:“你们把船带回去,冬珠你跟你奶说一声,你姐去府城转两天就回来,你们在老家多玩几天。”
“噢,对了,今天这事别往外说。”他补充一句。
意中人
夜晚行船, 舵手降下一道船帆,船速慢了下来。海珠从住舱里扯一卷席子出来,她露天躺在船板上, 海上的夜风强劲, 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她又进屋抱一床薄被出来。
一楼的船板上响起泼水声,接着木梯上响起脚步声,沈遂踏上二楼看她卷着被子睡在竹席上, 他进屋拎了个椅子出来, 落座了问:“你今晚就打算睡外面?”
“我又不是傻, 睡外面做什么?”
“你义兄可真够意思,船上还给你备着衣裳。”沈遂有点酸,口口声声喊好兄弟, 吩咐绣娘做衣裳的时候倒是没想起他。
说起韩霁, 海珠坐起来靠在栏杆上,望着西北边说:“也不知道他到没到西北。”
“应该到了吧,整整一个月了。”
沉默了一会儿, 沈遂用脚踢她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吃饭的时候你的话就没停过,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海珠挪开腿。
沈遂突然笑一声, 说:“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你要有六嫂了。”
海珠一瞬间来精神了,坐直了问:“说说,怎么回事?你在哪儿认识的?”
“我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岛你还记得吗?你从海里逮了只大乌贼还是什么来着, 我喝醉了。”沈遂见她点头, 话头一转继续说:“我这次过去住在岛上渔民家,认识了他家的小闺女, 她比你大一岁,叫青曼,是个温婉又灵动的姑娘。”
海珠:“……青曼她爹就没拿船橹把你打出来?人家好意借你住宿,你打上人家闺女的主意了。”
“离开前我说会禀明我父母,三个月内会去提亲。”沈遂仰头望星空,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月亮又大又圆,夜幕上星子繁多,映在青黑的海面上,这是一道无边无际犹如金银铺洒的路。
“夜色真好。”他突然来一句,“我想跟我喜欢的姑娘看日出看日落,看太阳高升和月亮落下。”
一阵风吹来,海珠打个喷嚏,还挺麻人的。
沈遂回神,说:“我娶她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