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腿长的鱼和三条青鳞鱼,其他的虾蟹和个头小点的鱼都从网眼里又溜走了。
腰上绑着绳子的两个男人撩起了衣摆,前拖后拽两边用劲,他们的腰上勒出了可怖的红痕。
贝娘跟海珠摆了摆手,她觉得太危险了,还是别下水了。
海珠看懂了意思,点头说:“行,想吃鱼我们买两条回去。”
拿网的陆陆续续过来了,这些人一来就是十几人,都是一个族的,有下海撒网的,有拖着绳子在岸上拉人的。齐老三背着渔网走过来,他看着海边一群一群分散开的人,不用贝娘多说,他自己就不执着下海了。他带着媳妇和侄女侄子就在浅水处撒撒网,运气好逮了一条乌鲳,它从上一个网逃出来,倒霉又被网罩住了,鱼鳍挂在渔网线上被拖上了岸。
“晚上的菜有了。”海珠取下鱼扔水桶里。
“姐你看海上的乌云,海上在下大雨。”冬珠指。
遥远的深海上空乌云密布,云层压得极低,站在海岸上往远处看,云层跟海面只有一丈之隔。
“回去吧,明天估计还要下雨。”齐老三收拾了渔网放木板车上,说:“夜里若是刮北风,乌云吹过来了又要下几天雨,还是往南吹吧,赶快出日头,床上的褥子都有霉味了。”
…
夜半海珠起来喝水,她开门出去发现天上有了星星,东风变成了南风,天要晴了。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海边的渔民从屋里出来走到街上,府城里的人看一行车队出城离开,只以为是韩提督去岛上。而码头上卸货的脚夫和修葺楼亭的守卫看一行人登了船东行片刻后沿着入海河北上,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他们放下手头的活儿怔愣着相互看看,有人迟疑地问守卫:“韩提督和少将军要回京都了?”
守卫摇头,“我就是一个巡逻的……”
随之韩提督父子俩卸任离广的消息不胫而走。
楼船行至半下午,靠岸后船上的人改船乘车离开,韩霁跟下船,阴着脸沉默着。
“就送这儿了,你回吧,替为父守着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渔民。”韩提督坐上马车,他抬起眼看着比他还高的儿子,想起雨夜他说的话,告诫道:“我们祖上用血和命挣得荣华富贵,所以享得功名利禄,能受百姓爱戴和供奉,有得必有失。你好好想想,不要做错了事。”
韩霁咬紧了牙,从喉中挤出一声干哑的音。
“动身。”韩提督放下车帘。
一行马车蜿蜒离开江边,韩霁目送车马走远,在原地站到日暮方登船折返。
“少将军回来了!”夜半,码头上的守卫大喜,“少将军,我们还以为您跟提督回京都了。”
“提督走了,我代他镇守广南。”
……
当消息传到永宁已是两日后,海珠听过来吃饭的食客讨论此事才知道,她掂着勺子跑出去问:“可是真的?韩提督卸任归京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消息是来往的商船带来的,应该不会错。你不知道吗?韩提督是你义父,没跟你说过?”
海珠没说话,她解了围裙去街上喊她三婶回来煮馄饨,她从码头雇了船去找沈遂,两人商量后当天坐船去府城。
到了府城的码头已是傍晚,海珠跟沈遂在摊子上买一沓蚝烙填肚子,花了大价钱雇驴车连夜去府城。
深夜,将军府的侧门被拍响,门房大声问:“谁啊?”
“海珠,韩提督的义女。”海珠答。
门房来开门,灯笼举高仔细看,面容跟记忆里对得上,他放人进来,说:“提督在三日前已经离开了,府上只有少将军在。”
下人去后院禀报,过了片刻来说:“少将军喝醉了,您二位在侧院歇着可好?”
只能如此,海珠跟沈遂带着一身灰和汗被下人领去侧院。
天明时分,韩霁醒来,老管家听到动静从外间进来,说:“齐姑娘和沈公子昨夜过来了,应该是听说了提督离开的消息。”
韩霁扶额叹口气,接过递来的碗喝水,垂眼瞥见碗中倒映的脸,他走到铜镜前,满目的红血丝,眼下乌青,胡子拉碴,看着是个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净面吧。”他出声。
“哎。”老管家端来水盆,拿出刀匣亲自给韩霁剃须。他伺候过老侯爷,老侯爷死了他跟着伺候侯爷,如今又被留下伺候少主子。
“少将军可醒了?”沈遂过来问。
韩霁坐起来,擦去胡茬走出去,见海珠跟沈遂都在门外,他走过去说:“以为我不告而别了?”
沈遂捶了他一拳,“哪个龟儿子张嘴乱飙屎,现在大半的广南人都以为你跟提督归京离开了。”
他是气急了,张嘴满口的脏话。
韩霁扯了下嘴角,说:“过两天我去巡船,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海珠盯着他的脸,从他离开永宁不过十来天,他沧桑了不少,眉眼沉郁,像是换了个人。
韩霁反手来捂她的眼睛,他以为她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