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水都是咸的,她想起去年丧生在海里的亡父,说:“今年的台风季是不是来得比往年早?”
“这应该还不算,每年的四五月份海上的天气就变化无常,海风说来就来。”
雨势大了,海面上如起了雾一般逐渐模糊,远处的深海已经看不清了。
“八成是回不来了。”两人中个子稍高点的男人沉重地开口,他后怕地说:“我不出海了,明天起我就在码头撒网逮鱼算了,一天的进项能换一斗米糊口就行。”
噼啦啪啦的海面突然涌起半人高的浪,站在礁石滩上三人连连后退,潮水涌上来漫过膝盖。浪头退去,原本搁浅的渔船被潮水拖了下去,两个男人顾不上给海珠帮忙,赶忙去拖自己的船。
船锚卡在礁石缝里,被潮水拖走的渔船力气大到几乎要崩开礁石,粗麻绳崩得笔直,铁打的四角挂钩船锚卡在礁石缝里掰弯了弧度。海珠只看一眼就知道她一个人搞不定,又一个浪头打过来,她急忙后退,见老龟在翻涌的浪潮里挣扎,她又过去推着它往岸上走。
冰凉的海水涌到腰上,一捧捧浪花兜头往后脑勺砸去,混在水里沙砾钻进头发里,糊在脖子上,海珠蹬着脚下凸起的礁石勉强稳住身形。
“还在水里做什么?别管海龟了,它又淹不死。”赶来的男人迎着雨大喊。
海珠鼓足了劲推着老龟走出漫上来的海水,老龟若是被潮水卷走了,她到哪儿去找它?
趁着又一个浪头打过来,两个男人涉水下去推起涌上来的渔船,船锚卡在礁石缝里动不了,他们只能勉强把船推到水浅的地方。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穿着湿衣裳再迎着风一吹,要冻死我了。”个矮的男人往码头的方向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过来。”
海珠已经蹲着缩成一团了,太冷了,岸上也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她感觉脑瓜子都要被雨点子敲破了。
“你们看,是不是有船过来了?”
海珠跟高个子男人齐抬头,雨幕里的确是来了艘船,阴暗的天色里,大红色的船帆格外亮眼,是艘官船。
“哎——这里有人——”海珠蹦起来大声喊。
“哎——这里这里——”
船上的舵手听到了声音,调整船帆朝岸边驶来,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守卫在舵手吹哨时放下长梯。
韩霁第一个顺着木梯走下来,他腰上绑着绳索,站在齐胸口高的海水里往岸边瞅,看清海珠的样貌他大松一口气,挥手让守卫去搬船。
“你们先上船。”他沉声吩咐。
“少将军,船锚卡在礁石缝里变形了,要砸了石头才能掰出来。”守卫喊。
“割绳索,船锚不要了,劳烦你们把我的龟绑在绳上提上船。”海珠说。
“你赶紧上船,船下的事不要你操心。”韩霁推她,水都漫到下巴了还敢张嘴说话。
海珠踩着木梯爬上去,站在船板上看船下的守卫解下腰上的绳索绑在渔船上,船上的六个男人鼓着腮帮子往船上拽。
当海岸上的礁石最后一点被海水淹没,韩霁拖着两个没了绳索的下属在水下踩着木梯爬上船。
“西边还有没有船?”韩霁问海珠。
海珠摆手,“没了,我们两艘船已经是走得最远的了。”
“让舵手开船。”韩霁吩咐下属,推着海珠上二楼,“住舱里有换洗衣裳。”
“算了,到码头了还是要淋雨的,不换了。”海珠拧了两把衣摆上的水,站在檐下不进去,她往深海瞅,说:“今天早上有出海的。”
“风浪太大,楼船出海也会迷失方向。”韩霁微微摇头,飘在茫茫大海里的渔船和渔夫大概已经遇险了。
雨点砸在船板上的声音脆响,噼里啪啦的削弱了人的声音,海珠也不说话了,嗓子疼。
官船停泊在码头,雨大风大,码头上的人却不少,海湾里的渔夫忙活着绑石头砸进海里坠着船,不然这么大的风浪下,船挤在一起撞击,雨歇风停了船头和船舷也撞烂了。不怕费事的人喊了族里的兄弟叔伯来帮忙,从海湾里抬起船往家里扛。
其他零零散散的人昂着头盯着靠岸的官船,一些人神色呆滞地望着汪洋的海面,面无血色,眼神绝望。
海珠看见了她三叔和冬珠,她站船上招手,木梯递下去她头一个下去,“二哥,船就先放在楼船上,天晴了我去拿。”
韩霁应声,他也跟着走下木梯,跟躲雨的守卫交代:“从明天起,但凡气象异常,就不准渔船再出海,顶多在近海捕捞。”
“是。”
听到这边动静的老妇回过神,扑过来跪在地上磕头,“少将军您行行好,救救我儿,我就他一个儿子了,家里还有四个小儿张嘴等食吃,他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其他人听了也跪过来哭求,当值的守卫过去把人拉走。怪谁呢?每年都有人心存侥幸,想趁着风浪大的时候出海发财,每年都有死的。
韩霁不多逗留,等守卫卸下两个渔夫的渔船,他踩着木梯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