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嘀咕她瞎讲究。
“哪个渔家院子里没鱼腥味?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你还嫌弃起来了。”
海珠不理会他,他嘀咕他的,她该使唤还是使唤,天明了就让他把竹竿上悬挂的章鱼鱿鱼和乌贼挪到隔壁的食肆里晒,不然她做梦都是埋在咸鱼堆里。
齐阿奶撇嘴,等海珠不在家了,她跟二儿子说:“这点随了她娘,她娘也是个嫌弃鱼腥味的。”为了家里干净,宁愿把死鱼扔了也不晒咸鱼。
晒的鱿鱼乌贼刚有七八成干,干货贩子就推着木板车挨家挨户敲门收货了。于来顺也干起了这个生意,他找上海珠让她牵个线,青石巷的鱿鱼乌贼和章鱼都被他收走了。
海珠留了十斤的干乌贼,她琢磨着切成条先卤后炒看能不能成道菜,如果能成,她继续去海上打捞乌贼和鱿鱼,这些天海面上多多少少还飘着死鱿鱼。
有五只海豚在,它们总能找到最新鲜的,她跟在后面捡漏都能捞不少。
晒干的时候是海水腌,泡发的时候也是用海水,干硬的乌贼丢进海水里,海珠扣两个大碗压着,然后开始琢磨调卤汁。
乌贼干肉少,卤出来不会像卤猪肉一样汤水滋味浓厚,那么底汤就要下功夫,味重了会盖住乌贼的味道,味道轻了又压不住味。最后她去街上买只小嫩鸡先熬底汤,再佐以干鲍鱼提鲜,既有了肉味又保留了鲜味。
乌贼干泡发了,海珠先切片丢进去,再丢进卤料包。
风平见她盖上锅盖,边掂起火钳问:“姐,烧大火还是小火?”
“大火烧开,小火慢熬。”海珠坐在一旁看着他,手里划拉着树枝,随口问:“你要不要学认字?”
风平摇头,他挺忙的,没时间学那玩意。
“不识字小心以后变傻,被别人骗。”海珠说。
“你们都不识字,咱家也没有傻子。”
人豚合杀海鳗
海珠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笑了, 也不再问他,以他这个年纪,可以不用考虑他的意见。
“你看着火, 我出去一趟。”她说。
“好。”风平应声。
海珠出了巷子去了沈家, 沈遂还没回来,她直接去找沈母,她也没兜圈子,直接说:“伯娘, 我听六哥说沈家有私塾?”
沈母点头, 她闻声知来意, “可是想让你小弟过来跟着老先生学识字?”
“是有这个打算,他天天跟着我摆摊烧火也不是个事,还是要识些字懂点理, 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海珠不想风平以后跟她三叔一样, 听话归听话,但少了些主见和胆识,人多了就想躲, 这样是不行的。
“我不指望他能靠读书出头, 家里的事也不能全丢给我,我的意思是让他下午过来跟着老先生读读书认认字, 往后如何端看他自己的意思。”海珠说。
“行, 我晚上跟你伯父说一声,你明天下午带他过来。”沈家在家里养了个老先生,只教自家的儿孙, 沈母跟海珠的想法差不多, 不指望儿孙在科考一途上有多大的作为,只指望他们读书明理, 心中有主见,出门不怂,见人不怯。
“私塾可以让姑娘进去吗?您也知道,我还有个妹妹。”海珠不好意思地笑笑,比起风平,她觉得冬珠更适合读书养性,冬珠在半懂不懂的年龄突逢家破父亡,性子有些尖锐,往后遇事容易钻牛角尖。
“行啊,我家的孙子孙女都是一起去私塾念书的。”沈母笑了,能让妹妹也来识字,她高看海珠一眼。
海珠松口气,“唉”了声说:“我不太会教孩子,冬珠和风平有老先生管教着,我也轻松了。”
正说着话,沈二嫂过来了,她进门说:“我从外面回来,路过青石巷闻到香味了,是不是海珠你又在炖什么?”
“香味儿出来了?那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伯娘,我改天再来看您。”
“也别改天了,炖的什么?出锅了给我送一碗来。”
海珠大声应了,快步跑了出去。
“年少的姑娘就是活泼,像条活蹦乱跳的鱼。”沈二嫂感叹。
海珠一路小跑,拐进巷子果然闻到了香味,是一种辨不出味道的香,不似炖肉不似炖鱼,巷子里闲坐的人问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先保密,要是做得好吃我就开食肆卖。”海珠大步跑回去。
冬珠已经回来了,院子里放着一捆新鲜的韭菜和野葱,现在摊子上的活儿大多由她接手了,割韭菜择韭菜洗韭菜,早起去海边撬生蚝都是她在弄,拌馅她也跟着一起忙,发面她也会了,只等海珠一丢手她就接手。
“姐,你去哪儿了?”冬珠问。
“去沈家了一趟,你跟风平从明天起每天下午去沈家私塾跟着老先生认字。”
风平听了撅起嘴,“我不想去,大姐你也不认识字。”
“我不识字那是我忙着要挣钱,没时间去学。”海珠揭开锅盖,等白烟散尽了她往锅里看,继续说:“你俩现在年纪小,不去念书也是在巷子里疯玩,糟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