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三没说话,让他出声叫卖堪比当街脱裤子,他张不开嘴。
“对了,三叔,你得闲的时候帮我在院子里挖个坑,坑底铺上石头和沙,给老龟住。”海珠又说。
“噢,好。”
海珠拎水去洗澡了,他正好没事做,就拿了铁锹开始挖坑。
月色朦胧,海风带来阵阵浪潮声,冬珠已经睡了,海珠把满满一匣子的银簪金钗又拿了出来。金钗、金步摇、金手镯、金耳环,她通通揽进托盘上称重,金子七两重……银子有五两多。
对着跳跃的烛火,海珠捏着泛着黑红色的金步摇放在火上烧,她觉得单卖金子是亏了,更贵的应该是工艺。比如这个用细细的金丝缠出来的花蕊,薄如蝉翼的花瓣,寻常的金匠可没这个手艺。
“烙饼的馅还没换?”韩霁瞟了海珠一眼,“我发现你很不听劝,固执的很。”
“你不懂。”海珠揪坨面什么都没包,扯平摊锅里,说:“你就吃白面饼子算了。”
韩霁:……看样子她是真懂了。
他从腰上拽下一个荷包递给她,“昨天买刀的。”
“没多给吧?”
“你回去称一下就知道了。”韩霁坐在长凳上,打听海下的沉船是什么样了。
“破败不堪,船板烂了,桅杆生锈了,一半长了海草,一半成了虾蟹争抢的洞穴。”海珠抓把灰搓手上的油,问他船是怎么沉的。
“触礁了,船底进水后又行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就沉了。”
“姐,饼好了。”冬珠有点怵韩霁,两人坐在一个板凳上,她偏偏把饼递给海珠。
海珠再把饼递给他,悄声问:“哎,金子泡在海水里泡变了色,怎么去掉表面那层色?”
韩霁停止了咀嚼,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就是你想的那样。”海珠耸肩,“当时乘船的女客挺有钱的啊,妆奁里的金首饰都装满了三层。”
韩霁笑了下,他突然发现海珠的日子挺有意思的,早上在人声鼎沸的闹市里卖饼,下午去幽寂的海底探险,既没离开烟火气,也时时伴着惊喜。最重要的是她这个人,能为两文钱苦守半天,看着像是个想发财的,而发财的机会藏在海底,她似乎又兴趣不大。
像是对自己的天赋认识不足,又似乎是对生活理解得太透,其中的平衡被她拿捏得妥妥的。
“对着我笑什么?”海珠抚了下手臂,“不知道算了,我去找沈遂。”
“被你捡到首饰匣子的原主人应该就是永宁镇的,你别莽头莽脑把东西拿出来卖了。”韩霁吃下最后一口饼,说:“我跟你回去一趟,东西我拿走,变了钱给你送来。”
海珠立马收摊,没卖完的也不卖了,晌午烙饼当午饭。
“你这段时间天天在永宁镇?不跟船去巡村了?”走在路上海珠问。
“去,半个月去一趟,我不是天天都在永宁,隔三差五还去军营。”
海珠不打听了。
齐阿奶推着齐二叔领着潮平去看韭菜了,家里没人,海珠开门拿了晒在院子里的妆奁匣子把金银首饰都装进去,“银子上锈了,卖不出价就算了,融成碎银子也行。如果能换成银票就给我银票,金子放家里我总提着心。”还总惦记着给花出去。
韩霁点头,“我走了,还有事。”
他走了,海珠也推车带龟去海里捕食。
下午她出海前去铁匠铺找铁匠给她打一块儿铁板和铁架,烧火的盛器也打做铁的。
“准备做铁板豆腐?”铁匠问。
“对,想试试。”夜晚没有其他消遣挺难熬,海珠打算晚上出来摆个小摊卖铁板豆腐、铁板鱿鱼、烤章鱼、烤肉。
主打一个丰富夜生活。
她推着木板车带着老龟去码头,解船锚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老汉叫住,“姑娘,听说你水性不错?能下海捞沉船?”
“有事?”
“我有个赚钱的活儿你干不干?主家是大方的,给工钱从不含糊,半天五两银子。”
“什么活儿?”海珠回头。
“采珍珠你知道吧?”对方压着声音说。
“水师提督你知道吧?”海珠同样压低了声音,“他儿子给码头上的守卫交代了,我只能在永宁码头活动,不能出远门。”
海珠搬出韩霁,见老汉眉毛垂下来了,她翻个白眼,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就知道名声在外会被鬼惦记。
海上围堵
船离了码头, 海珠回头往岸上看,停船的地方不见那个招揽她的老汉。
潮水涌上礁石,湿痕极快的被蒸发殆尽, 朗朗晴空下, 有阴影的地方还藏有污垢。
原主从小在村里长大,从历经风霜的老人口中听过不少传闻和往事,海珠也从记忆里得知朝廷对采珠有严格的管控,登记在册的采珠人叫疍民, 疍民采集的珍珠都是卖给官府。
也有不在官册的采珠人, 不为疍民就要向朝廷缴纳珠赋, 他们采集的珍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