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筷子挟走勺子上棕红色的火腿肉,肉上挂着浓稠的汁水,像煮化的猪油附在肉上。
冬珠和风平俱是仰着头眼巴巴地盯着,随着她的咀嚼皱起了眉头。
“味道如何?”秦荆娘问。
“软烂香甜,汁水偏甜火腿偏咸,糖水炖化了,跟火腿的肉香和咸味混在了一起,不是方糖在水里融化的纯甜。”海珠表示非常可口,“端上桌吧,我把米粉煮熟了就开吃。”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海珠把泡发的米粉丢进锅里,煮透了捞碗里,在屋里憋了小半天的齐老三和齐阿奶出来端饭。
蜜汁炖火腿极受欢迎,当地的人口味本就偏淡,菜里多放两颗花椒就嫌弃麻嘴,这种甜而醇厚的滋味在她们嘴里是另一种鲜。
冬珠和风平都是舀了火腿汁拌在粉里,一口火腿肉一口粉,桌上的香干从头到尾就没碰过。
吃得畅快,心情自然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齐阿奶的劝说起作用了,冬珠不再对秦荆娘臭着脸说硬梆梆的话。
饭后齐老三去洗碗,齐阿奶打水先给小孙子洗脸洗脚,她问海珠晚上是怎么安排的,“你娘是跟风平睡一屋?”
海珠看向冬珠,说:“今晚我一个人睡,你去跟娘睡?”
“太挤了,我不过去,白天又不是不能见面。”冬珠端着水盆钻进姐妹俩的小屋。
她不稀罕风平稀罕,乐颠颠地拉着秦荆娘到他睡觉的屋,手脚勤快地拿盆舀水。
秦荆娘见了赶紧夺过盆她去打水。
“好了,风平有人照顾了,我也能轻松几天。”海珠轻快地说,“我也回屋睡觉了。”
一家八口人就齐老三最后睡,他要等所有人都躺床上了,再端水进去伺候他二哥洗漱,一早一晚各一次,洗得勤了身上才能没味道。
“姐,明天是不是就不去摆摊了?”冬珠缩在被窝里问。
“嗯,沈大哥说要下五六天的雨,下雨就不去摆摊。”
“我们要是也有铺子就好了。”冬珠喃喃。
海珠睁开眼,侧过身说:“你还想一直摆摊卖饼?不打算回去了?”
冬珠愣了一下,她都忘了年后还要回去的事了。她烦躁地在被窝里弹腿,她想卖饼赚钱,不想回去了。
“要不我们不回去了吧?我们就租房住在这里。”冬珠从自己的被窝钻到海珠的被窝,搂着她的脖子撒娇,“我们卖饼你也不用下海了,你撑船出海的时候我跟风平很担心。”
“回自己的被窝去。”海珠推开她蹭过来的脑袋,热乎乎的呼吸扑在她脸上有些不舒服。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冬珠耍赖。
海珠哼笑一声,拿出杀手锏,翻个身按住她挠她痒痒肉。这么一折腾,被窝里的热气散干净了,但姐妹俩谁都不觉得冷。
冬珠像只沙里的螃蟹拼命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笑得都要喘不过来气了才连滚带爬缩进她的被窝里。
“大姐!”风平隔着墙喊,“你们在玩什么?”
海珠不搭腔,冬珠不理他,他又喊了两声才消停。
“睡吧,这事年后再说。”海珠已经打定了主意年后要留下,但齐阿奶和齐老三不一定愿意,他们住在这里不太自在,出门玩都找不到相熟的人说话。还是过了年再说,免得起了争执,过年都不痛快。
院里传来泼水声,齐老三关上门进去睡觉了,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海珠翻个身正准备睡觉,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她幽幽地问:“还要说什么?”
“就是娘……你不怪她吗?”冬珠压低了声音,生怕被谁听了去,“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有点怨,她开始怀疑她娘的真心,她甚至觉得她的眼泪都掺着假意。
“我觉得我不太对劲,我总想跟她对着干。”冬珠觉得这想法不好,“爹还活着的时候,娘对我很好的。”
“她现在也对你好,以后也会对你好。”海珠侧过身,手搭在冬珠的被子上,对着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她耐着心说:“日子还长,以后如何我们边走边看。”
“可是以后我可能就不需要了。”冬珠闭上眼,一行热泪滑进枕着的棉袄里,她细着声音说:“我能陪你卖饼,我能赚钱买米买肉吃,我有姐姐关心,做错事阿奶会训我,你看,她不陪着我,我也会长大的。”
海珠沉默了,不住在一起肯定是比不上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感情深厚,不说冬珠,就是风平,待他再大几岁,可能半个月不见娘也不会专门跑一趟找过去。
“姐,你就不怪她吗?”冬珠执意要个答案,或者说是想拉个同盟。
海珠睁眼看着漆黑的屋顶,她不是原主,她尝试着代入原主,如果那个姑娘还活着……
“我长大了,能理解她。”她代入不了原主,多了份记忆她始终是局外人,她跟冬珠说:“你如果因此对她有了隔阂,你可以在心里拉开距离,把娘看成近亲相处,是个可亲的姑姑,可敬的姨娘。不过你如果这么选择了,也要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