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这都晌午了,叔请你们去食肆吃饭。”于来顺关切地说,见海珠的衣裳还在滴水,他说要去成衣店给她买身新衣裳。
留意到沈遂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冒着汗打哈哈:“你这孩子也是,今天要不是在码头看见冬珠和风平,我还不知道你们要回去。怎么不跟叔说一声?我还准备了东西,你们走的时候带上。”
海珠不想陪他演继父女情深,但面子活儿也要做,她借口去沈家有事,让他明天早上把东西送码头来。
“哎!”有这句话于来顺就喜笑颜开了,目送三姐弟跟着沈六爷走了,他高兴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码头。
“今天这事折腾的,你回去了洗个澡好好歇歇,赏银我代你领回来。”沈遂说。
海珠点头,她想起今天的事主,打听道:“我瞧着韩大人跟你差不多大吧?这么年少就做官了?”
沈遂撇嘴,“他爹是广府提督,提督你知道吧?咱们这儿水师归他爹管。至于韩霁,他没有一官半职,就是给他爹当跑腿的,还不如我。”
海珠斜看他一眼。
这眼神激得沈遂炸毛,他止步绷着脸问:“我说的不对?”
海珠笑而不语,眼神在他脸上转圈,直到把他看得不自在了才说:“他比你英武。”
沈遂大呸一声,“你们这些小丫头就只会看脸,小小年纪就喜欢挑拣男人的皮相,也不知羞。”他抱起风平走得飞快,告诫他可不能跟他大姐学。
冬珠扬着张脸左右两边转,看沈六哥走远了,她问:“姐,你们这是吵架了?”
“逗他呢,幼稚死了。”海珠伸了个懒腰,拉着冬珠也快步往沈家走。
隔日清早,沈遂一路把海珠姐弟三个送上船,找管事给她们腾个住舱出来,把人和行李安顿进去了才下船。下船看见海珠那个继父提着一袋什么东西左顾右盼,他过去拍了他一下,说:“来晚了,人已经上船了。”
“劳小六爷开个口,我把准备的东西给海珠送上船。”
沈遂朝好兄弟打个手势,于海顺立马扛着袋子由船上的人领着去二楼。
“原来二楼是这个布局,海珠啊,叔还是借了你的光上来一趟。”于来顺把袋子靠墙放着,说:“给你带了些米面粮豆,都是我老家产的,也是我跟你娘的心意。”
“谢于叔好意,什么时候让我娘带你去我家做客?也让我好好招待你。”海珠好声好气地说,“只要我娘过的好,我们两家当个亲戚走动也可。”
要说是之前,于海顺肯定不愿意有三个拖油瓶的穷亲戚,现在嘛,他爽快应了,“年后你娘要是身子方便,我就带她跟你小弟去看你们。”
行船半日,商船抵达回安码头时已是日中。船刚靠岸,一二十个脚夫货工一涌而上,眼睛在船上寻摸需要扛货的商人,嘴上积极地揽活儿。
海珠冲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吆喝一声,他个子不高,人又瘦,没人愿意雇他扛货,他蔫巴地守在船板边着实可怜。
一袋米粮,两个大包袱,水仔跑两趟就都给搬下了船,海珠拎着一兜在船上没吃完的瓜果糕点领着冬珠和风平跟在后面走,下船了给他四个铜板。
水仔是个机灵的,他看海珠姐弟三个守着行李在日头下挨晒,他立马问要不要雇船,“我认识个阿哥今天没出海,阿妹要是想早些回去,我替你跑一趟看他得不得空。”
出海捕捞的渔船要在傍晚才回来,海珠琢磨下确实不想等,她又给水仔五文钱,说:“我家在齐水湾,我愿意出三十文路费,你去问你阿哥肯不肯走一趟。”
“好嘞,我这就去喊人。”
水仔马不停蹄地跑了,海珠让冬珠看着风平和行李,她去紧挨着码头的商铺里买一只鸡一兜蛋,干菜和青菜也各称几斤,路过粮铺时,她在外瞅了两眼走进去。
“小妹想买什么?”伙计问。
怕粮食受潮,米面粉豆都装在大陶缸里,海珠揭开盖子看了看,问:“大米几文钱一斤?”
“十二文一斤,都是今年的新粮。”伙计揭开另一个大缸,引着海珠过来看,“糙米便宜点,七文一斤,镇上的人多买这种,今天一上午就卖去了三缸。”
海珠看了眼她身上穿的衣裳,为了赶路方便,她穿的是往日的旧衣裳,样式最简单的短褂长裤,布也不是好料子,着实不像吃得起新米的人。
她又走到装新米的缸前,让伙计给她装二十斤。
“糙米……”海珠掏出五两银子在心里算账,她问这个很会说话的伙计:“我要是买五两银的糙米,你们粮铺能不能安排船给我送回去?”
伙计愣了下,反应过来拿起算盘,算盘珠子呼啦几下,他说:“五两银子能买七百一十五斤糙米,加上二十斤新米,你再买六十五斤的东西,凑够八百斤我们粮铺安排船给你送回去。”
海珠想到了潮平,又去称十斤磨得最细的米粉,白面也要五十斤,另外再称些花生和红枣。
“来活了,别睡了。”伙计朝铺子里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