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再装四个轱辘,往后齐阿奶能把人推出门晒晒太阳吹吹风。
就是健康的人在阴暗潮闷的屋里躺一两个月也要憋出病,齐二叔一个瘫痪的人再这么躺下去,也熬不了多少日子,比齐阿奶死得早不是难事。
隔天一早,海珠起床洗了把脸就拎捆米粉拎只鸡去了郑家,她到的时候魏金花正在做饭,其他人还在睡。院子里牵的绳索上挂满了咸鱼,一旁的矮架上放着斗大的竹筛,上面晒着虾干蚝干和鲍鱼干。
石墙里生活气息浓郁,虽说味道熏人了点,但家里干货足,至少不为口粮发愁。
“魏婶儿,做饭呢?我来给你添个菜。”海珠把捆了翅膀的蔫头鸡扔在墙角,米粉拿进去放案板上。
“你拿这些过来做什么,拿回去,婶子家不缺吃的。”魏金花说着责怪话,眼尾泛出笑,孩子知恩感恩,她也高兴。
“我出门一趟发财了,回来给婶子提只鸡添个菜,婶子收下,别嫌我小气。”海珠说着玩笑话,以两家的交情,正正经经道声谢反倒辱了人家两口子的良善。
魏金花轻笑两声,听到屋里有动静了,她说:“我昨晚上就听你叔说了你发财的事,他遗憾的不得了,后悔的要把腿拍青了,一个劲说要是陪你一起去永宁码头就好了。”
郑海顺出门就听到这话,昨天在海珠面前他装出一副豁达样儿,转眼就被这碎嘴婆揭了伪装,他僵了脸,斥她胡说八道。
“海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的确是有件事要劳叔帮忙,你傍晚回来帮我把家里那艘破船拖去船匠家修修。”
村里的男人只会给船刷个漆补个虫洞,桅杆、风帆和断裂的船板都要造船匠才能修,河流上游有个村就是靠造船为生,修船补船都要拖过去。
郑海顺洗脸的动作一顿,思索片刻说:“我今天不出海了,待会儿吃了饭就过去拖船。”
又耽误他一天的功夫,海珠头皮有些麻,她一个人独立惯了,受了旁人的好心里总是有负担。
而且还受制约,当郑海顺知道她要撑船出海捕捞时,他满口的反对之言,海珠绞尽脑汁想了一箩筐的婉转话,路上的风景都没心思欣赏。
到了最后还是把齐阿奶搬了出来,海珠任性地说:“我奶都同意了,反正我是要撑船出海的。”
郑海顺气得家都没回,下船了就去找齐阿奶,暴躁地说:“老婶子,你哪能松口让海珠出海,一个风浪打过来她站都站不稳,一个不慎就丢了命。”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说这事,兴仔有你这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我代他谢你关照三个孩子。”齐阿奶满心欣慰,她瞅着波光粼粼的大海长长吁口气,说:“海珠闯了回生死关就变了性子,她娘在的时候有多听话现在就有多犟,主意大胆子也大,她想出海就让她试试,撞了南墙吃了苦头了她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婶子就厚着脸皮再求你费点心看着她,她掉进海里了你捞她一把,往后再不听话你就给她一巴掌。”
一把年纪的人哪会为海珠三两句话就颠覆坚持了大半辈子的观念,齐阿奶就是看穿了海珠的性子,她就是能压那丫头一时也管不了一辈子,活着的时候还能跟着劝,等她两腿一伸,可不就天高任鸟飞,可劲闹腾了。
郑海顺“哎”了一声应承下了。
……
修船耗费了五日,拖去时破破烂烂的,撑回来时规规整整的,烂船板换了新的,炸裂的船头箍得严严实实的,风帆换了新的,上面还残留着油墨香。
渔船停在家门外的河道里,村里人见了绕着打量两圈,问海珠修船花了多少银子。
“二十三两,还挺贵的。”
“那你手里还剩不少银子啊。”
海珠警惕地看着腆着脸的男人,说还有十来两。
“大侄女,你把银子借我使使,叔去买艘船也好娶个媳妇。”
说话的人年近三十了,他祖上穷,到他这一辈更穷,两间旧屋也没船,攒不下钱更娶不到媳妇,这样的人在村里不少见。准确来说,家里没渔船的都会沦落到这一步,运气好的被寡妇招进门能落个一儿半女,运气差的就断了子息,死了之后由族人安葬。
海珠摇头,“剩下的银子我还有用的,等我三叔回来我们就带我二叔去镇上看病。”
“春和堂的大夫都说你二叔治不好了,还浪费银子做什么。”有人嘀咕。
海珠不理会,重复道:“反正等我三叔回来我们就去看大夫。”
“他娘的,我怎么就没那个运道发笔财。”眼瞅着借不来银子,有人恨恨大骂。
海珠把冬珠和风平拉上船,她载着人在河道上练习划船摇橹,向村里的老渔民请教怎么判断风向怎么升帆。
到了傍晚,她就撑船载着齐阿奶一起去赶海。
每逢初一十五海上会迎来大潮,风卷着浪能扑两人高,鱼虾在海水里搅得晕头晕脑的,退潮后就成了渔民的囊中之物。
“今天小虾小蟹多,适合做虾酱蟹酱。”魏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