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有个八九斤,回去了养在水里,明早退潮了拿去码头能卖半两银子。”魏金花拿她家的桶把鱼装进去,灌上海水,丢几只小鱼虾进去,继续说:“明早让你郑叔拿去卖了,旁的有没有要买的?”
海珠摇头,在不能下海捞鱼挣钱之前,她不敢大手大脚花银子买吃的用的。
众人乘船归家,路上说起两日后的庙会,相熟的人家约着届时一同过去。
庙会在八月十九,每年禁海期结束,男女老少都要去妈祖庙祈福,求妈祖保佑出海的人平安归来。
停船上岸,海珠让冬珠牵着风平先回去,她帮郑家把一船的东西往屋里搬。
“你也回去,没多少东西,你郑叔三两趟就给拎进去了。”魏金花说。
海珠没听,船上的东西都搬完了她也没走,小声朝人打听:“魏婶儿,半个月前你托人给我娘捎信,可有消息了?”
“商船半个月往返一趟,估计明天会到,我让你叔在码头打听打听。”
海珠连声道谢,也不再打扰人家,快步往家去。
晚饭早就消化干净了,冬珠和风平冲澡的时候海珠剖了三条鱼,刮了鱼鳞清洗干净生火蒸熟。
“夜里少吃点,免得积食,明早我给你们煎虾饼吃。”
“好。”
姐弟三个并排坐在板凳上捧着蒸鱼吸抿鱼肉,海边的孩子在娘胎里就会吃鱼,风平才四岁就极会挑鱼刺,海珠不担心他会卡着,她心想这两个孩子养起来还挺省心的。
粗粗填了肚子,冬珠拉着风平先进屋睡觉,海珠用水浇灭了灶下的火星,挽起头发坐椅子上用白天晒的水慢慢洗澡。她喜欢黑夜里的闲暇,闻着咸湿清凉的风,听着大海的幽鸣,手中搓洗的衣裳嚓嚓叽叽响,这一切都是她梦寐以求的。
……
八月的最后一个大潮日又是全村出动的日子,潮落赶海,潮起归家,鱼篓里的收获足够家里人饱餐一日,若是只考虑眼下的饥饱,日子还是挺惬意的。
“海珠,又要做什么好吃的?”魏金花过来时海珠正在捣米,她也只是闲问一句,把卖鱼获的银子交给她,说:“去永宁码头的商船回来了,捎信的人打听的是你娘跟姓于的回老家了,家里没人,还是问邻居才知道的。”
“回老家了?他不是永宁镇的人?”海珠诧异。
魏金花也不清楚,“行商嘛,永宁码头的房子估计是落脚的。”
“那我还能找到我娘吗?”
魏金花沉默了,过了片刻说:“你娘走的时候没捎信回来,估摸着是还会回去的,过段日子我再托人过去看看。”
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是冬珠和风平回来了,海珠连忙闭了嘴,扯了几句不相干的话。
“你们姐弟几个忙吧,我也回去做饭了。”魏金花往出走,含糊地说:“海珠你也别急,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急什么?”冬珠插话。
“急着伤好。”海珠胡乱往腿上的血痂指了指,吃过晌午饭她甩开两个小的往郑家去。她忧心姓金的是坏人,别打着娶妇的名头转手把人卖了。但这事说出来魏婶儿也帮不了忙,只能干着急空担忧,再说人家两口子帮的已经够多了,海珠也不好意思再劳烦人,问出当初在中间牵线的媒人就去找她阿奶。
“你问那老媒婆子做什么?”齐阿奶纳闷。
海珠半藏半掖地说了几句,“我想找她问问,我娘改嫁的那人老家是哪里的。”
人老成精,齐阿奶听到这话就愣了神,她想的跟海珠想的差不多,怕那人是骗子。她心里慌,面上神色不改,淡定地说:“明天妈祖庙会她肯定也去,我陪你一起去找她,找她问清楚,等你们长大了过去看看你娘跟你小弟。”
妈祖庙在回安码头以南,上午潮退出门,傍晚在涨潮前要赶回来。海珠得了嘱咐,把家里的银钱都带在身上,米盐分开装分开藏,万一家里遭了流寇也能少损失点。
妈祖庙会是盛会,不论老幼,只要能走能动都要搭船过去,有的人家还会带上家里的存货去赶场,拜了妈祖摆个摊也能挣些碎银,卖不出去的还能跟一起摆摊卖货的人换些针头线脑。故而出行的船上装了不少东西,主家的人坐好后几乎插不进脚。
海珠把冬珠和风平安排在郑家的船上,齐阿奶抱着潮平在另一家的船上,她混在搭船的人群里沿着河道走,边走边问船上还能不能再挤个人。
郑海顺正在跟魏金花发脾气,嫌她收拾的东西过多,要把船头的一筐臭咸鱼扔下去,“这玩意儿谁买?住海边的谁家会缺咸鱼?”
“行行行,把咸鱼搬下去,你去喊海珠过来。”
“我姐找到船了,”冬珠一直留意着她姐,见杏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岸上,她松口气搂着风平坐下来,冲脸色不好的夫妻俩说:“叔,婶儿,我们走吧,不用管我姐了。”
另一头,海珠坐上船了就托河道里的船只向后传话,免得齐阿奶和冬珠担心。
“老姑,你家海珠坐上船了,让你先到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