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宁抬起头,定定地回望着他。
一边是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边是相顾相倾的夫君,哪边都是无?法?割舍的。
这时候她已经说不出不许陆尚去的话了?,犹豫许久,缓缓垂下头,声音微不可闻,却还是被陆尚敏锐地捕捉到:“那我也去……”
陆尚面色一僵,张口就要拒绝,可顾及着姜婉宁的情?绪,没好当场否掉。
晌午才过,马车就抵达了?塘镇城门附近的长工宿舍。
詹顺安等常走远途货运的人?始终住在这里,原本?只三座的宅子扩大到了?六座,每座还是住三十来人?,除了?他们住的那间,其余几间倒是常有人?员更换。
陆尚和姜婉宁来得太急,又没有提前通知,以至他们到的时候,詹顺安等人?还在后院里冲凉,闹闹腾腾地根本?没法?进去打断。
陆尚转头去看姜婉宁,谁知她这到了?,反而平静下来:“那就等等吧。”
两人?去了?堂屋,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又有负责清扫的妇人?给上了?茶,没过多久,就有第一个冲凉结束的人?过来了?,那人?一进屋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知道没有看错。
陆尚冲他招了?招手:“大辉是吧?正好你来了?,快来给我们讲讲你们到了?北地的见闻,还有那军营里的小将?,你们都打听到了?什?么?”
大辉抹了?一把额前的水珠,两步走上前来,也不含糊扭捏,张口便道:“见过老板,见过夫人?,您二?位要是问北地的见闻,主要还是要找詹头儿,我们虽也跟着,但关?于小将?的事却知道不多。”
“詹头儿的信上应是写了?的,我们是年初才进的北地,最开始进去那两个月,一直在各个荒地里打转,莫说人?影了?,便是牛羊马畜都没瞅见,才半月捎带的干粮就吃完了?,全靠一群撞上来的饿狼,宰了?狼群才有了?吃食,后面又是兜兜转转一个多月,才碰上一个放羊的牧人?。”
“我们跟着牧人?去了?他们聚居的族地,在他们那生活了?半个来月,打听到北地确实?常有朝廷流放来的罪臣,多半是会驱赶到腹地才被放下的,之后是在北地自力更生,还是投靠什?么族群,就看他们自身的造化了?,但我们在的这片族群从来不收罪人?,约莫四五年前,倒有一家找了?来,两男一女,瞧着面容有些沧桑,也估摸不出年纪,阿莫罕族长赏给他们一包馕饼,就把他们给赶走了?。”
“后面我们又按着阿莫罕族长的记忆,一路往西?北去找,可惜后面碰上的三个族群都没能碰上您叫我们找的人?,他们也不曾见过相似的,再之后就是碰上北边游牧族来犯,虽只是小波试探,但我们还是被冲散了?,詹头儿阴差阳错加入到了?民?兵中,我们则是散在各个部族中,跟百姓东躲西?藏着。”
陆尚问:“最开始打听到的那两男一女,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啊……”大辉挠了?挠头,“三人?都挺瘦的,不过听说流放到此的人?都是瘦骨嶙峋,这也算不上什?么太独特的地方。”
“那这三人?中有腿脚不便的吗?”姜婉宁追问道。
大辉冲她躬了?躬身,随后才说:“回夫人?,阿莫罕族长说,那三人?中有一人?是躺在木板上的,被另两人?拖着走,可能是有腿脚上的不方便,但因没见他下过地,便也不清楚。”
饶是知道茫茫北地找寻三人?并?不容易,姜婉宁还是难掩面上失望。
陆尚攥了?攥她的手,又问大辉:“你说游牧族来犯,又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可有伤亡?”
“这不刚过年时天还冷着,据说是北方游牧族缺少粮草,每年秋冬总要小股进犯,多是为了?抢夺粮食,但北地除了?戍边军外,还有百姓自发组成?的民?兵,一般情?况下还是能阻拦住的,按着那些散落族地的说法?,外敌侵犯的情?况很常见,在北地待久了?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