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最心仪的弟子。
凌守夷快步走上前,躬身行礼,沉声道:“弟子拜过师尊。”
刘怀墉莞尔一笑,“嗯?回来了?”
“可是凑齐凝丹材料了?”
凌守夷垂眸:“弟子幸不辱命。”
刘怀墉轻捻长须,欣慰地笑了笑,“我便知晓你这孩子定能做到,既如此,我也不耽搁你了,你回转抱残峰准备凝丹事宜吧,我这里还有点事务亟需处理,稍后,我便赶去抱残峰为你护持。”
正阳宗弟子外出历练斩妖除魔谓之积功德,倘若功德在同辈弟子中脱颖而出,其间佼佼者更有机会得门派下赐,独占一座山头。
早在三年前,正阳剑宗便特地为凌守夷赐下一座洞府,凌守夷将其取之为“抱残峰”,以“抱残守缺”之意,合“守夷”之名,警惕自己务必要虚心修炼,道心枯寂。
凌守夷却微微蹙眉。
刘怀墉:“嗯?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凌守夷顿了顿,方才开口,“弟子自潇湘大泽一路行来,见群妖为祸……”便把黑老大一事尽数陈来。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几位道友留在潇湘大泽吗?”刘怀墉沉吟。
腰侧隐约泛起一阵热意,凌守夷俯身一拜,低声,“弟子凝丹这几日抽不开身,恳请师尊派出座下同门前往潇湘大泽一探。”
刘怀墉惊讶地看了眼面前这素来矜冷如冰,不肯轻易低头的少年一眼,“嗯?你为他们求我?倒是难得。”
凌守夷不为所动,一字一顿,语气淡淡,平铺直叙,“只是公事公办。”
刘怀墉:“正是公事公办。”
凌守夷扬眉不解:“师尊?”
刘怀墉:“玄之观位于永州境内,永州是奉天宗治下,照你所言,这黑熊精在云、永二州生事,奉天宗不能不管。”
凌守夷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奉天宗装聋作哑,正阳剑宗也不好越俎代庖。
他与夏连翘等人捉妖是他个人意志,但若正阳宗派出弟子未免有些将手伸得过长之嫌。
这世间除恶是生意,行侠是人情,斩妖除魔,仗剑浩然天地,不过是话本里所描述的最美好的期许,多的是冷眼旁观,民生煎熬。
他还有什么不懂,从仙门到凡人界无一例外。他可以懂,可以虚与委蛇,可以转圜商榷,却不能与之同流。
凌守夷又拜了拜,直起身,平静陈述道:“潇湘大泽地处云、永二州交界处,算不得奉天宗治下,大泽藏龙山内多水松芝,最近门中也有几位师兄弟要凝丹,前去寻宝不算冒犯。”
刘怀墉一捻长须,看少年清瘦的身姿:“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我会考虑,你且回抱残峰吧。”
凌守夷垂眸道了声是,最后一拜,这才步出松雪峰正殿。
下过雪的石阶湿滑难行,积雪深深,凌守夷涉雪走过,乌发如墨,松风盈袖,一路上红梅怒绽,风紧雪急,跌落满裳落梅。
他素日里在小寒山积威甚重,亦有不少弟子朝他行礼致意。
“师兄。”
“凌师兄。”
当然也有正阳剑宗弟子觉察到蹊跷,待凌守夷走过,面露诧异,窃窃私语起来。
“师兄这次外出历练可是受了什么伤?”
“嗯?怎么这么说?”
“凌师兄这脸色白得吓人呢。”
回到抱残峰,凌守夷推开静室大门,方在蒲团上落座就撩开了道袍衣摆。
本该有艳色牡丹绽放的劲瘦侧腰,此时却裹着层层白色纱布,隐约有鲜红的血迹从纱布中洇透出来。
凌守夷蹙眉看了一眼,有感于心神摇动,强令收回视线,不再多想。
专心致志闭上眼,开始准备一应凝丹事宜。
结丹对于修士而言是件不能掉以轻心, 甚至于十分凶险的要事,一着不慎,结丹失败, 则无缘与仙途大道。
刘怀墉将手头公务处理完毕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抱残峰为凌守夷护持。
踏入抱残峰之前, 天现异像。
峰顶云彩汇聚, 流云呼啸,风雪漫卷起巨大的旋涡。
顺为凡,逆为仙,修士本就逆天而行,路过的正阳剑宗弟子见到这一幕,便知是有师兄在冲关了。
而静室之内, 造成这异像根源的凌守夷却十分平静,同真正的凡人修仙弟子不同, 他本体早已越过金丹期。
今日算是他第二次凝丹。
凌守夷呼吸平稳,绵绵淡淡,敛眸内视丹田, 见周身经络精气下流, 汇入下丹田内,顷刻间,丹田内五彩华光乱舞, 精气归源,形成一颗颗五颜六色,形如露珠大小的气团。
凌守夷不慌不忙, 一遍遍内视丹田, 精气归源,令那小气团渐渐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大气团。
同时调息凝神, 神抱住气,意系住息,流转全身经脉,上入泥丸,下归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