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瞒皇后娘娘说,我进宫已经十多年,刚进宫那会跟您现在同岁。只不过不如您有福气,我一直不太受先帝喜欢,没到夜深人静时,我总是认认真真的梳妆打扮,想着也许说不准皇上什么时候就来看我了。”
说到这,钱太妃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提起往日那些事情没什么意思:“这些往事说出来,也不过是些笑话。只不过这些习惯早已经养成,已经改不过来了。”
顾如玖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往事已过,太妃娘娘不要太过介怀往日之事。”
钱太妃轻笑一声,似是自嘲,似是嘲讽顾如玖这话。
当年她心有所属,结果仅仅因为先帝认为她八字与他相合,对子嗣有利,便想纳她进宫。她的父母为了兄弟们的前程,竟也不顾她的哀求,就这么把她送进了宫。
她承宠大半年有余,也不曾有喜信传出,先帝便渐渐厌了她,转而宠爱上了其他妃嫔。她恨先帝,恨父母,可是为了家族,却不得不用尽手段固宠,她甚至能让自己在梦里都能对先帝口吐倾心之言。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恶心那个男人,每当午夜梦回时,都忍不住哭湿枕巾。
都说京城贵女好,可是这些贵女再好,再金贵,也比上家中儿郎。就如同她从小锦衣玉食,但是在兄弟们的利益前,她就只能做一个牺牲品。
“所以我才说,皇后娘娘是个有福气之人,”钱太妃双目灼灼的盯着顾如玖,“娘娘比我们命好。”
这个我们,不仅有她,有孙太妃,有太后,还有那些被召进宫,连先帝容貌都没看到过的女人。
顾如玖心里堵得有些发慌,她抿了一口茶,岔开话题道:“钱太妃娘娘,你知道孙太妃口里提到的那个她,是谁吗?”
钱太妃垂下眼睑,低眉顺眼道:“皇后娘娘恕罪,孙太妃做了什么梦,我并不知情,所以那个他是谁,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钱太妃知道,”顾如玖笑了笑,不轻不重道,“本宫听闻当年的林妃艳冠天下,舞姿倾城,不知林妃是否如传闻般美貌?”
听到“林妃”二字,钱太妃面色不变,顾如玖注意到她掩藏在袖子下的手似乎动了动。
“娘娘何必提及这个残害皇子的罪妃,当年若不是她,太后娘娘又怎会承受丧子之痛。”钱太妃语气冷淡道,“皇后娘娘日后还是不要再提及此人好。”
“往事已过,又有什么不能提的?”周太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眼钱太妃后道,“当年哀家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听到林妃乃是凶手时,林妃已经被先帝赐死了,哀家想问她几句话都来不及。”
“太后娘娘。”见到周太后,钱太妃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太后行了一个礼。
顾如玖站起身,扶着周太后在自己方才坐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自己在太后侧首落座,“母后,外面雨这么大,您怎么过来了?”
“听到孙氏出了事,哀家就过来看看,”周太后朝她叹息一声,“都是宫里的老人,我就算在寝宫里,也睡不踏实。”
“是我想得岔了,”顾如玖笑了笑,亲手把一盏茶端到周太后面前,“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您不要担心。”
“你做事,我向来是安心的,”周太后笑了笑,转头见钱太妃还站着,便道,“钱氏你也坐下吧。”
“谢太后娘娘。”钱太妃看了眼太后与皇后之间亲昵的举止,依言坐下了。
“如今宫中事务已经全部交由皇后打理,哀家已经不再操心,你们作为长辈,可要好好帮着皇后,”周太后笑着道,“不然到时候皇后来向哀家告状,哀家可不会饶你们。”
“不敢,不敢。”钱太妃陪着笑,心里却暗自一惊,太后这是在警告她们?还是在暗示她,不管皇后做什么,太后都不会插手?
想到皇后之前说过要把她跟孙太妃送到临安别宫的事情,钱太妃心头一寒。
太后不想与皇帝有矛盾,又心疼皇后,那么只能把后宫的权利全部交给皇后,只怕连手中的势力也全部交给了皇后。周太后这些年的手段,她早就见识过的,皇后若是得了太后的支持,那这后宫里里外外,岂不是在她的股掌之间?
“皇后娘娘聪慧能干,把后宫管理得很好,我等平庸之辈,实在是难以望其项背。”钱太妃起身朝太后与顾如玖福了福。
听到钱太妃说了类似“认输”的话,顾如玖面上不显,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太医给孙太妃把完脉,过来给三人汇报情况了。
“禀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妃娘娘,孙太妃乃是邪风入体,加之受了雷声惊吓,伤了神才会如此。”太医这会儿只恨自己运气不好,轮到自己当值时,就遇到这种事。
孙太妃念叨着有鬼也好,说着不是她干的也罢,既然皇后娘娘说过孙太妃是邪风入体,那孙太妃娘娘就只能是受寒伤神,他连一个不该说的话都不能说。
“有劳太医了,”顾如玖道,“来人,送太医出去。”